“深呼吸——深呼吸——”

“緊張什麼，”眼見吉詩棠深呼吸到即将窒息，唐玉律失笑地輕拍前者肩膀，“現在還隻是個試聽預告，距離出道曲正式公開還有幾天呢。”

基本所有歌曲在正式發售前，都會提前一段時間公開試聽版本，算是做預熱，也讓粉絲們對這首歌有個初步印象。

隻是糊團預告的高光一般都在正式MV公布後，因為隻有那時，閑得無聊的樂子人才會順藤摸瓜來掀老底。

“我們已經做到了目前力所能及的，”唐玉律強行忽略如鼓震響的心跳聲，“交出我們滿意的答卷就好。這次有缺點，下次一定改。”

“呃，小唐啊...”

二人回頭，張晟之站在門口，左手伸出手機，面露尴尬地看着他們，“有些東西得讓你知道。”

唐玉律心裡突地一跳。

兩顆腦袋擠在手機前，白底黑字映入眼簾。短短兩行字，讓唐玉律開始覺得世界魔幻：

[您的視頻被退回]

[您的稿件《【STOALS】出道曲試聽預告》未能通過審核。原因：根據維護公序良俗要求，本站撤下該片。]

“我們哪裡違反公序良俗了？”吉詩棠不敢置信。

張晟之抓了抓頭發：“估計是...‘觀感不适’‘封建迷信’？

“說實話，我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那現在怎麼辦？總不能...”退回重做吧。

吉詩棠話音落下，房間陷入短暫的靜默。沒人能提前預料到這種情況，所以他們根本沒有提前準備應對策略。

直到翻書聲劃破靜寂，唐玉律看向坐在沙發上的人。

柳桦枰坐姿懶洋洋的，手上捧着一本磚頭，封面的“聊齋志異”十分引人注目。

《聊齋志異》是華國經典志怪小說。裡面講述的大多為書生與神魔鬼怪之間的故事，最著名的幾個長篇堪稱家喻戶曉。

有傳言道，書裡不少篇章其實是作者對民間傳聞加工改編而成，亦不乏真實事件。

“對了！”唐玉律猝地拍掌，“我們可以把概念和經典書籍結合起來，過審的幾率或許會大一些...雖然可能面臨‘胡編亂造’的嫌疑，或者被罵蹭經典熱度什麼的。”

“但是很有特色。”吉詩棠微微睜大雙眼，燈光映進眼眸。

“話說回來，有一件事我很好奇，”唐玉律的視線在張晟之和柳桦枰之間轉了個來回，“書裡提到的妖怪，我還有機會在現實中碰到嗎？”

“你是說書中故事出現的那些當事妖？有點困難。由于書籍大火，它們現在都成了明星妖怪，在别的部門哄騙...不是，勸導更多妖怪來新界這種天庭主管的地方上戶口。

“不過和它們同種族的，或者子孫後代一類，你已經見到不少了。”

張晟之說着，朝柳桦枰使了個眼神。

“對吧，咱們的畫皮鬼。”

後者桃花眼微阖，瞄了一眼張晟之，又掃過唐玉律，朝他勾了勾嘴角。

分明挺友好，但可能是因為他皮膚過于慘白，導緻這笑看起來，也實在沒什麼溫度。

總之，一番删改後，團隊與出道專概念具體版終于宣告竣工。

團名STOALS的全稱是“strange tales of a lonely studio”，寓意是隻做不一樣的音樂，每首歌中都将蘊含奇怪而又獨特的故事，一般讀作“斯托斯”。

融入聊齋定義的試聽版幸運地重見天日，然後不出意料再次引來惡評：

【你管這叫聊齋志異？經典的熱度是允許你們這樣蹭的嗎？退退退退退流量明星别來沾邊】

【吵起來吵起來吵起來】

【蹭不蹭熱度無所謂，我就愛看樂子，gkdgkd】

但不管怎麼說，還是有人因為國風而心懷期待。

他們點下關注，時隔半周後，終于收到消息提醒：

【叮~您關注的up主STOALS-official更新了】

[【STOALS】出道曲《地煞捌拾捌變》MV]

*

黑夜無月，層層雲翳掩于群星之上。

燈火映暈，惘然之人踏碎掠影，誤入雲霭深處。

清透吟唱劃破蔭翳，如鲛人之聲對遊人發起邀請。遊人拉開陳舊木門，氣氛随之一變，故事由此開演。

戲腔自陰凄箫聲後承接，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無面之鬼輕點朱砂，若即若離。紅扇搖曳，青絲翩跹，又在将觸之時隐入冥玄。

遊人應接不暇，颠沛于光怪陸離的世界。

青蛇緩步垂衣，似無聲鬼魅，于深從中穿行。身形似潺潺流水，優雅地巡視領地；野狗橫行，如猖鸷猛獸，張揚地向獵物大舉強襲；蛟龍回翔，直上穹蒼，攪動绯雲天際。

鼓點愈急、步聲愈密，遊人喘不上氣，冀望于淆亂中逃離。

霎眼間，魑魅消遁，魍魉泯沒。皎月指明路，迷途之人踏星河邁向未知前方。

五裡霧中，鲛人于鏡中遊弋，劃出水天分際。空靈之樂自和風流淌而來，淌進遊人的詩篇。

是厄困于樂土的邀請，是任縱于塵寰的禁忌。

遊人沉湎紙醉金迷，又在掙紮中找尋自我清醒。鼓鑼一震，他如夢初醒，所見所聞似是黃粱一夢，皆為泡影。

蓦然回首，原來地煞鬼蜮早已充溢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