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做了一個冗長的夢,信息量過大,越是努力去記,反而越想不起夢的細節。
趁着還沒完全忘記,他嘴一秃噜光速吟唱,憋了個鬼鎮大冒險之極速版:
“我假扮成天庭的執法者混成了鬼王,很厲害,但沒用,我要死了。”
柳桦枰:“?”
柳桦枰:“哪有人做了個噩夢就咒自己死的?不吉利,别再說了。”
柳桦枰:“對了,您喜歡什麼顔色的棺材?”
唐玉律心說,他在這方面沒有講究。
但是,如果可以的話,他還真挺想把自己的遺照弄成光栅材質。
不同角度下,照片上的景象會發生變化。
這樣,葬禮上,大家都在哭時,個子小的孩子一擡頭就會發現:“哥哥在笑!”
話說,既然遺照都能用光栅的話,那以後他們的小卡是不是也可以考慮......咳,怎麼越扯越遠了?
唐玉律用力搖頭,制止了自己無止境的發散思維。
還真别說,發散思維确實有那麼點用。某個關鍵詞在腦海裡一閃而過,被他精準抓住:“‘幻境’是什麼?”
柳桦枰已經背過身,準備走了。聞言,還是溫聲答道:“顧名思義,由某些存在塑造出的奇幻空間。每位幻境主人都有自己的願望,根據願望不同,幻境的效力也會有所差異。
“有些時候,它們隻存在于精神世界,有時則會影響現實。
“我國講究冤有頭債有主,所以鬼魂設立的幻境通常具備針對性。但特殊情況下,也會有無辜的路人被拉入其中。
“在幻境中受到的傷害會等比反映到現實中,若不及時找到破境之法...也許會有點小麻煩呢。”
說這些話時,柳桦枰始終背對着唐玉律。他的聲音哀婉悠長,飄在空中找不到落點。
唐玉律沒注意到這些。他跟在柳桦枰身後,滿心都撲在剛才的事情上:
“如果有鬼把我拉入她的幻境,說我被她的家鄉盯上了,以後遲早會到那個地方去,現在先帶我提前熟悉一下。那麼她的目的會是什麼?”
“這不是很顯而易見嗎。”
“?”
“她想大力發展旅遊業振興家鄉,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添磚加瓦。”
“......”
鬼界旅遊業有消費者投訴渠道嗎?他要舉報!
有鬼強買強賣!
唐玉律苦惱地皺着眉:“我好像忘記了很多事,奇怪,到底發生了...啊。”
也不知道柳桦枰什麼時候停下的。唐玉律沒留神,一下撞了上去。
這一撞倒是把他的思路撞通了:“進入幻境之前,我還見到了一個稻草人,從它入手說不定能查出什麼。你有看到它嗎?”
他四下張望,精神還保持在高度警惕。
可目之所及皆為雜草,半個稻草人的身影都沒看見。
他收回目光,正對上柳桦枰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
“稻草人啊...”
眼前的人聲音飄飄忽忽,半邊臉淹沒在陰影下。
然後蓦地勾起嘴角。
“——不是一直在你面前麼。”
咚!
瞬息之間,唐玉律已經抓起身邊的掃帚橫在身前。
他不言一語,任憑汗水滑過額角,死死盯着另一人的一舉一動。
然而,柳桦枰隻是往旁邊站站,露出身後的窗戶。
不遠處,吉詩棠推着一車稻草來到牆邊,将它們盡數倒出。
會動的,
倒,草,人。
“......”
唐玉律沒松手,反而更加用勁,本就質量不好的掃把發出兩聲哀鳴,“耍我很好玩嗎?”
“還可以。”柳桦枰攤手,像是沒注意到他因為古怪夢境而心情不佳般,臉上笑眯眯的,“您還有别的問題嗎?”
有也不會再問你了。
唐玉律算是看明白了,他問的那些問題,柳桦枰未必不知道答案。
他隻是單純在敷衍他。
真是奇怪。這位隊友,對于團内事務,明明一直以來都保持高度配合,卻總讓人感覺他遊離在外,難以接近。
這時,外邊傳來一些動靜。柳桦枰耳朵動了動,滿臉興趣盎然地便往那邊飄去。
他剛才解釋的那些概念,唐玉律不認為是在撒謊。
但他也不打算隻聽一人之言。今天遇到的事,他記在心上。
回頭再聽聽更多人的意見吧。
他出門時,外邊隻有一個吉詩棠在那等他。
聽完那光怪陸離的夢境·殘缺版後,吉詩棠表情變了又變,最終還是沒忍住:
“你的意思是,你靠單手舉起蘋果一朝登基成了鬼王?”他眼神一言難盡,“你這拿的什麼劇本?‘一覺醒來,全世界生命力下降五百倍,而我不變’?”
“...我倒也希望我可以當一回爽文主角。”
進入新界之前,吉詩棠和他都是堅定的無神論,兩個玄學小白在這讨論也讨論不出啥來。
二人當即做了決定,去和隊友彙合。
然而,被吉詩棠帶着走時,唐玉律眉頭一皺,感到些許不對勁。
這方向。
好像就是剛剛傳來吵鬧動靜的地方。
待到達目的地後,他兩眼一黑,萬分後悔剛才沒有把柳桦枰扣在小木屋。
河邊,一隻種族不明、奇醜無比的不明生物跪坐在地上,淚眼婆娑;
他周圍一圈,葉玖、蔔兆青、水徽月三足鼎立,争論聲不絕于耳,看樣子很是激烈。柳桦枰則在旁邊勸架。
勸他們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