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舞台啊?卧槽,作者用什麼部位想出來的...”
樹蔭下,兩小孩頭對着頭,在一張小小的手機屏幕前叽叽喳喳。
現在是低年級的放學時間,但他倆都要等人,暫時回不了家。
太無聊了,其中一人便借口給家長打電話,向欄杆外的大人借了手機。
撥号界面是沒打開的,他直奔視頻網站,和同伴對着那個近期超級出圈的“霸總舞台”笑得樂不可支。
“可不是嗎。诶,你們班不是有個啥,大音樂家嗎?怎麼不問問他有啥想法?”
“祁雲?哈哈哈,早問過了,人忙着呢!今天他又把他寫的歌詞帶學校了,我們都看不慣。還得是牧哥,不慣着他,‘啪’一下全給撕碎了!”
“啊這......”
“先别說他了,我還有東西放宿舍,等會你陪我回去拿一下...”
他倆說的太入神,也就沒注意到,頭頂投下一片陰影。
不知何時,身後越發嘈雜。其中一人察覺不對勁,顫顫巍巍擡頭。
有個男人兩手放背後,半彎着腰,笑眯眯地看着他們,也不知看了多久。
啊。
是——
教導主任!
“卧槽!!”
兩小孩如驚弓之鳥彈射起步,連連後退,臉上表情宛如見了鬼。
此情此景,宛如世界名畫——《當你在學校偷偷凝視手機時,教導主任也在凝視你》。
欄杆外的圍觀群衆們見他倆終于發現了,紛紛發出善意的嘲笑聲。
唐玉律沒笑。他笑不出來。
隻見“教導主任”腰上挂着個荷包,梅紅底上開有朵朵紫白相間的鸢尾花。
這荷包他見過太多次了,柳桦枰不管去哪都帶着它,像個半永久挂件,幾乎成了它主人的标志。
所以,這位“教導主任”的真實身份...其實是...
唐玉律兩眼一黑。
要不是理智尚在,他真的很想沖進去問問這位不讓人省心的隊友又在搞什麼奇思妙想。
他在人群中觀望片刻,确定柳桦枰發現了自己的存在,才轉身,往巷子裡的奶茶店走去。
“啪”一聲,面前多出一杯果茶。
柳桦枰沒喝,而是将其中一根吸管推到他面前,“嘗嘗,好喝嗎?”
已經不是好不好喝的問題了。
唐玉律喝了一口,靈魂差點升天。
很難想象會有人往果茶裡加奶茶小料,還加了一堆,什麼黑珍珠西米露脆啵啵芋圓椰子肉,幾乎堆滿了杯子的三分之二。
一口下去不像喝茶,倒像吃了一碗過甜過膩熱量爆炸的粥。
“難喝至極。”他面無表情地說。
柳桦枰笑了一聲:“我以為您好歹會演一下。說得這麼直接,您就不怕得罪我?”
“你如果喜歡的話,我确實會演一下。”唐玉律回以優雅的假笑。
換作其他人,他的确會根據對方的表情判斷對方想聽什麼,從而适當改變自己的措辭。
但是柳桦枰...懂得都懂。
兩人對視一眼,又默契地錯開視線。最後還是唐玉律率先挑起話題:“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在随機挑選幸運小孩然後瞞着所有人吃掉。您要不要一起?”
唐玉律已經發現了,和柳桦枰說話,不能隻看表面意思。
“行啊。你都挑了哪些小孩?”
——你今天又扮演成誰的樣子了?
“太小的數量多,記不清了。有四個稍微大點的,都在隔壁高中部。
“其中一個是主動找我幫忙的,他父親在醫院被閻王老先生點名,然而攔路虎太多,害得他一直沒辦法去跟閻王搶人呢。”
——他爸得了重病,學校不讓他去見家長最後一面。因為人生可以重來,高考隻有一次。
“‘主動’?難道還有被蒙在鼓裡的?”
“當然,并不是每個人都事先與我溝通過。我隻負責演好我的戲份,但他們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誰在乎呢。”
——我隻負責自己好玩,别的我不管。
“那你真的替那個同學上了一天的課?”
“嗯?不不。這小孩做事不厚道,考試都不提前說一聲。不過心地善良的我還是幫他考完了。控分好麻煩,所以我打算回頭向他增收智商稅。”
——學渣找我代考要加錢。
“高中生一考就是一整天吧?那其他三個人呢?你是怎麼抽出時間演的?”
接下來的時間,唐玉律都在聽柳桦枰聲情并茂地描述他是如何運用宮心計/苦肉計/監控走位/時間管理大法/廁所迷雲之進去的是A同學出來的是B同學大驚失色的C老師通報學校結果以上三者全是同一人...等等招式瞞天過海,損招百出。
其過程之兇險,情節之跌宕起伏,讓唐玉律連連吸氣,歎為觀止。
仔細想想,這個能力,還挺恐怖的。
于普通人而言,相當于身邊的人悄無聲息就被替換了,皮囊還是那副皮囊,芯子卻已經完全不一樣。
不過新界好歹是個正經公司,張晟之他們都不管的話,說明柳桦枰應該不會用這個能力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吧?
“所以你還是沒回答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唐玉律忽然發現差點被他轉移了話題。
“來處理一些問題。”柳桦枰将果茶放在桌上。冰塊露出半邊身子,又被打着圈的吸管攪下去,杯壁上滲出薄薄水霧。
“您難道不曾想過麼,‘我’究竟是什麼?”
唐玉律抿唇。
他早就産生過這個疑問,齋團其他人的種族都很明了,唯柳桦枰獨樹一幟。
說是畫皮鬼,可唐玉律總感覺,他和自己想象中的那種妖怪還是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