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手指不明顯地滑了下。

接下來，一旁的攝影師是什麼都沒看到，還在一頭霧水，但直播間已經炸開：

【！！！真的真的！】

【卧槽，發生什麼了？剛剛那個面具上是不是出現了彩虹？】

【不是彩虹吧...隻是單純的五彩斑斓的黑，還像液體那樣流動】

【我真是菌子吃多了什麼都能看到了，睡覺睡覺】

【所以MV裡森森變臉就是用的這玩意？我還以為是他的臉真的會自己變哈哈哈】

“障眼法？其實不是哦......它是什麼材質做的？這樣，你們回頭看看天上，”唐玉律盯着鏡頭，一本正經：

“有沒有看到橫跨天際的彩虹？用刀具把它砍下來，均勻地塗抹到純白面具上，直至外酥裡嫩，散發出糖果般甜蜜的香味，就大功告成啦。記好了哦，這可是我們新界内部最最珍貴的第一手資料呢。”

【你甚至願意編那麼一長串來敷衍我們，你真的，我哭死】

【我信了，離了STOALS誰還願意把我當小孩哄】

唐玉律笑笑，沒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因為他沒撒謊嘛。

柳桦枰變臉的形式多種多樣，有時候他要是心情不好，就會懶得給自己捏臉。

錄制MV的那天便是如此。他來到現場時，面皮光滑平整，上面沒有任何器官。

張晟之讓他好歹意思意思，于是他就偷了把菜刀在自己的兩眼和嘴巴處各劃開一條縫，意思是“這裡有五官”。

他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并準備以這種形态開始錄制。

然後遭到了唐玉律的強烈抗議。

但他還是懶得捏臉。碰巧大雨剛剛結束，他拎着那把菜刀一路爬到彩虹頂端，手起刀落。

再然後，就是唐玉律剛剛透露的那些内容了。

彈幕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沒有人再發表一些會導緻直播間被屏蔽的言論。唐玉律甚是欣慰，帶着跟拍老師又往裡走了點：

“我記得，下一個應該是徽月的‘經典套裝’...”

房間裡面好像傳出些許動靜。

唐玉律隻以為是工作人員在忙碌，沒太放心上：

“這套衣服也是當時在新界做的。從設計、選材到縫紉都是我們負責，最麻煩的其實是‘選材’這一步。

“那些布料和貝殼确實不好做，原料找起來比較困難，不過用處也還蠻多的。當時做好後，徽月開心的不得了，無論去哪裡都要穿着它。”

那是一件造型别緻的漢服。

從上到下，淺藍顔色漸深，逐漸蛻變為趨近于黑的深藍。

衣服上間或交雜着魚鱗、珊瑚、珍珠等元素，大袖衫末端有顆顆固體水珠，和魚尾形裙擺相得益彰。

當然，最特别的還屬那波光粼粼的質感。

就像把深海穿在了身上。

【OMG】

【家人們！這個我是真想要！！】

【當初看MV時就注意到這件衣服了，好看得我心碎！後來我全網搜索，竟是完全搜不到一條同款！連盜版和代餐都沒有誰懂啊啊啊！！[抓狂]】

【求你了，開團吧，我什麼都會做的】

【求你了，開團吧，她們什麼都會做的】

唐玉律是沒想到居然有那麼多人都在求同款。

他思索一番，終于松了口：“大家都很想要嗎？那我回頭找公司商量一下，看看這個怎麼操作。”

沒再管彈幕的一片歡呼，唐玉律放下裙子，繼續往裡深入。

這裡已經處于倒數第二排衣架的盡頭，馬上就要進入“s”的最後一個彎道。

唐玉律還在回想後面可以給鏡頭展示什麼。

可沒走出幾步路，他忽然感覺不太對勁。

他走路時，一貫會放輕腳步聲。

而身後的攝影師隻會走的比他更慢，自然也沒發出什麼聲音。

于是那陣窸窸窣窣的動靜愈發明顯。

身體的敏銳程度比起大腦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每往裡走一步，那陣不知從何而來的心悸感便會更加強烈。

但他又沒辦法參考别人的狀态，因為攝影老師明顯有點摸魚，手上拿着設備，心思都不知道飛哪去了。

彈幕也在讨論水徽月的服裝，一派喜氣洋洋。

是他想多了嗎？

唐玉律面上還是那副輕松笑意，卻悄悄捏緊拳頭。

路過拐角處時，他身體微微緊繃，再度放緩腳步。

可危險卻不給他更多反應時間。

隻聽“唰”的一聲，一道勁風迎面而上，如鋒利鋼刀，帶着吃人的力道，像是要将他活活剮下一層皮！

唐玉律頭皮發麻，隻憑瞬間反應迅速往旁閃躲。

而那風在靠近他時似乎也感受到什麼，霎時自行消散，這才讓他堪堪留下一條命。

饒是如此，他依然下意識摸了摸臉頰，有什麼東西掉到手心，傳來刺癢感。他定睛看去，心中一陣後怕。

那是他側臉的劉海。

它們竟是被消散後的餘風波及到，尾部被輕而易舉地切下，無力地落在手心。

驚魂未定中，唐玉律迅速擡頭，正正撞進一雙鎏金色豎瞳。

是葉玖。

他周邊的道具、衣物散亂不堪，俨然是剛經曆了一場大戰。

比那更讓人在意的，是葉玖的狀态。

這位龍族隊友右手保持着伸出的動作，面色鐵青，死死地盯着他。那雙眼中充斥着震驚，還有些許尚未褪下的憤怒與...悲哀？

更糟糕的是，他身為龍族的标志——那對白金色的龍角、還有龍尾巴齊齊出現，絲毫不加遮掩地暴露在空氣中。

唐玉律猛地回頭制止，卻晚了一步。

攝影師已經走出拐角。他顯然也注意到葉玖，心下倍感疑惑，鏡頭也不由自主地偏離原來的軌道，朝着原型顯露的龍族直直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