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聊就算了，你沒話找話的樣子實在讓人尴尬。”

那個“葉玖”神情不耐，好像對正在交流的人相當厭煩。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現在站在這個房間裡的隻有兩個人。

而其中一人的恐懼形象已經消失，那麼......

葉玖：“......”

葉玖：“哈？”

唐玉律：“！！！”

唐玉律：“不不不，你聽我解釋——”

他沒能來得及解釋，因為那位“葉玖”還在輸出：

“為什麼會有意見？”

“你愛寫什麼就寫什麼，與我無關。”

好在這之後“葉玖”就沒再說過話了，因為現實中的他後來和唐玉律根本沒什麼交流。

不過眼神交流還是有的。

比如初識那天，演播室外，“葉玖”依葫蘆畫瓢，有模有樣地瞪了他一眼。

其嘴角之不屑，眼神之不善，模仿的比葉玖還葉玖，簡直惟妙惟肖。

“......”

唐玉律依然面帶微笑。

其實人已經死了有一會了。

他萬萬沒想到，苦心經營的隊内關系會在這種情況下被徹底撕破和諧的外衣。一時間腦内思緒萬千，連辭職信和退圈聲明都拟好了第五版。

在他沉默的時間裡，葉玖始終背對着他，神色不明。

“其，其實...”

唐玉律尴尬得無法看他，隻是下意識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好不容易積攢起勇氣，卻被那人忽而靠近的身影掐斷：

“唐玉律。”

葉玖看向他的眼神十分認真。

“抱歉。”

“對對，我也覺得這個恐懼形象有問...诶？”

唐玉律不可思議地擡頭。

“你可能會覺得之前我對你的态度不好，這不是錯覺，但也和你沒有關系，”葉玖皺眉，似是苦惱于如何組織語言，“是我自己的問題。

“簡單來說，我已經許久未登上人類的土地。

“重回此處後，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人類，這讓我想起一些......不值一提的往事，甚至把對他們的感情遷怒于你。這是我的失誤。

“‘你愛寫什麼就寫什麼，與我無關’，這句話是指，‘如果歌是你寫的，其他人隻有動動嘴皮子的功勞，那我們就沒有權利對你的勞動成果指手畫腳’。沒表達清楚讓你造成了誤解，我很抱歉。”

“那你......”

“我對你本人并沒有任何意見。”葉玖最後說道。

“而對人類的态度，我也已經調整好了。你不必有負擔。”

唐玉律低頭，一時間，腦内思緒萬千。

他知道，有誤會不說開是一件多讨厭的事。

但興許是命運戲人。以前他尚且“長嘴”時，也會追問自己被讨厭的原因。若他有錯，他想改進；若有誤會，當然要解開。

可到頭來，他以為的“誤會”居然并不存在。

——不是所有惡意，都需要找個理由。

所以，他一直在逃避葉玖對自己的态度。

好像這樣，他就不用處理那些直白的惡意，也不必擔心當年的事情再度上演。

他很怕，怕沒辦法說服自己，又怕洗腦太久，自己會真的笃信不疑。

可是現在，葉玖卻告訴他——

“這不是你的問題，你不需要反思自己。”

葉玖看不見唐玉律的神情，但見他低着頭，發絲垂落，身上幾乎萦繞起可視化的悲傷，于是又補充一句。

一片寂靜中，隻聞空調不間斷地發出嗡鳴。

唐玉律穿的很厚。但從剛才起，他的右手便一直死死抓着左手手臂，像是在抵禦寒冷。

于是葉玖站到他身前。他的人類形态比唐玉律高上許多，這會空調風打下來，盡數砸在他背上。

唐玉律感受不到直吹的冰冷，隻有風灌進衣服裡，帶來一陣清涼。

“我知道了，”他松開手臂，第一次在對方面前露出放松的笑意，“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轟——

就在此時，那道裂縫忽然傳出巨大聲響，将二人的注意力齊齊吸引過去。

葉玖試探性地碰了碰裂縫，卻沒能進去。腦中再度響起那道女音：

【咯咯！檢測到哥哥是第二次進入，已升格為雙人模式！多帶一個好看的哥哥姐姐一起來玩吧！】

“是出什麼問題了嗎？”唐玉律見他臉色不佳，心裡也有些緊張。

聽完解釋，他反而松了口氣：“兩個人才能進的話，算上我，應該就可以了吧？”

葉玖回頭，金眸淡淡地掃過他。

不是審視，唐玉律感覺他像是在評估自己的戰鬥力，以判斷危險發生時，他有多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