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泠頓了頓,繼續嗆沈子言:“你是千裡耳嗎?這都能聽見。”
當初兩人為了躲避雙方父母的催婚達成一緻,隻要一起回江城就切換“合約情侶”模式。
于公他們是同事,于私他們是朋友,賀泠無需顧及沈子言的感受,也就沒必要在他面前隐瞞和陸珩重逢的事實。
沈子言不語,電話裡隻能聽見他低低的嗤笑聲:“看來我猜對了。該不會,你回江城就是為了……”
“閉嘴吧你!”賀泠一本正經道,“我回來是為了拉高江城室内設計的審美水平。”
“好好好,有志氣,”沈子言有些惋惜,“那這周末也許就是我最後一次吃阿姨做的飯菜了,我得提前餓幾天,把胃空出來。”
賀泠由衷感慨:“油嘴滑舌,難怪我媽喜歡你。”
對面又沉默了一陣,然後賀泠聽見有人在喊“沈總”,便松了一口氣:“你忙去吧,周末見。”
“……周末見。”
這邊剛挂了電話,賀泠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她的眼睛被一雙溫熱的手捂住,同時頭頂傳來一道刻意變調的聲音:“猜猜我是誰?”
“從小到大就知道玩這套,林舒書你無不無聊?”賀泠話音剛落,那雙手就倏地從她眼皮滑落。
賀泠轉頭,看到穿着睡衣的林舒書洩氣地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噘着嘴:“沒意思,也不知道裝被吓到逗我開心一下!”
林舒書進門時應該刻意放低了腳步,再加上賀泠剛剛忙着和沈子言擡杠,完全沒有聽到開鎖的動靜。
“拜托,除了你還有誰知道我家密碼?”賀泠戳了一下林舒書的額頭,瞥見她眼底淡淡的烏青,突然想起前一晚的事,“你和顧逸和好沒?”
“别提這個狗男人,我已經單方面宣布跟他分手了。”林舒書擠了過來,伸手捏住賀泠的臉頰,“倒是你,搬家也不喊我一聲,這是沒把我當親姐們?”
知道賀泠今天搬家,林舒書還特意請了一天假,跟主管磨破了嘴皮子。
賀泠就是不想讓林舒書特意請假來給自己幫忙,嗔她:“你這白眼狼,我這麼快搬家,還不是因為你這不省心的,怕你哪天醉倒在街頭被壞人撿走。”
“哼,我看,你不光是為了陪我吧?”林舒書眼波流轉,像是想要看穿她。
賀泠愣了一下,腦海裡浮現出剛剛陸珩叼着牙刷的模樣,随後無奈笑笑:“說起來,我才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有李叔在,我總覺得那不是我的家。”
和林舒書搬出來住純粹是為了躲避父母的管束不同,賀泠隻是想有一個可以完全放松做自己的私人空間。
說完,她低下頭假裝摳指甲。
父親死後三年,母親就改嫁了。
那一年賀泠已經大學畢業,雖然完全理解并支持母親的決定,但終究無法對着一個陌生男人改口叫“爸”。
因此這麼多年,她都隻是不鹹不淡地稱呼一聲“李叔”。
李叔人很好,不說把賀泠當成親生女兒,但相處時都是和和氣氣的,所以賀泠這幾年來回江城雖然沒有回家的感覺。
但每次回來就那麼幾天,到底是忍住了去住酒店的沖動,就是不願意母親為難。
隻是長期這麼别扭地住在一起,她覺得對自己和李叔都不公平。
明明兩兩組合都是一家人,多一個卻變了味。
肩膀突然被摟住,賀泠感受到林舒書身上傳來的體溫,整個人松懈下來。
隻聽林舒書突然有些矯情的聲音落下:“那就歡迎回家,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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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珩,你不對勁!”女生追着陸珩進了衛生間,見他刷牙的力道都比平時大了許多,還擺着張臭臉,似乎憋了一股勁兒。
聯想到剛剛對門鄰居似乎是在和男朋友打電話,她八卦得更起勁了:“我賭一包辣條,你和對面那個小姐姐肯定有事!”
“大人的事小孩少打聽。”陸珩空着的那隻手掌冷不防按在女生臉上,沉着臉把她推出衛生間。
他腦海裡浮現出賀泠擺在家門口那雙塑料拖鞋。
深藍色,目測四十幾碼,怎麼看都不可能是給她自己準備的。
“哥~”陸珂掰開他的手指,眼巴巴地撒嬌道,“我已經二十二歲了,馬上就要結婚了,你怎麼還把我當小孩?”
父母的意外早逝,讓隻大她三歲的哥哥早早體會到了長兄如父的含義。
陸珩微微挑眉,顯然不吃她這套:“把這套留着對付我妹夫吧。”
“那你把送我的婚前房提前給我,我要找對門那個設計師小姐姐裝修!”陸珂知道說不過她哥,便識趣地換了個話題。
陸珩此時已經刷完牙,把漱口杯放回壁龛,轉頭,略微詫異地撩起眼皮:“不是你說的,禮物要有驚喜才算禮物?”
以他對親妹的了解,陸珂之前純粹是覺得裝修房子太累才找的借口。
“那是我之前對房子裝修沒有想法嘛!”陸珂抿了抿唇,有些心虛。
陸珩其實心裡猜到了幾分,卻明知故問:“那現在?”
陸珂谄媚地把架子上的毛巾取下來遞給陸珩,一想到對門那間房子的驚豔裝修,她就眼睛亮晶晶的:“就在剛剛,我看到了夢中情房的樣子!”
明明那是和哥哥家一模一樣的戶型和樓層,那家的裝修卻像給房子施了魔法,不但空間寬敞明亮許多,就連房價都感覺莫名翻了幾倍。
真是把一間普通的住宅裝修出了豪宅的感覺。
“給給給,我還懶得操心。”陸珩一邊擦臉,一邊說道。
陸珩不可置信:“真的?”
“就是别找我要裝修費。”他眉峰微微一挑,低頭清洗毛巾。
陸珂眼裡的驚喜焰火立馬熄滅,撇嘴道:“那我還是選擇坐享其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