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說起來,賀泠并沒有向陸珩表白過。
更談不上什麼表白被拒絕。
她隻是送了他一幅自己親手畫的素描,然後被他當面撕毀。
僅此而已。
十七歲的賀泠在某一天突然産生了想養一隻寵物的強烈願望,而且目标明确的想要養一隻可愛的小貓。
在看到同學朋友圈發的自家小貓産子、免費領養的視頻後,這個願望的強烈程度到達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然而當賀泠跟媽媽小心翼翼地提出這個請求時,被後者無情地反對了。
“貓咬了你或者抓了你都要去打狂犬疫苗,不然會死人的你知道嗎?”
“而且貓還會掉毛,弄得家裡到處都是,你來打掃嗎?”
“你以為養隻貓咪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嗎?你每天去學校早出晚歸的,哪有時間照顧它?”
盡管在很多年以後,在滬市獨居并養了一隻貓咪的賀泠終于認同了母親當年的言論——養貓真的是一件費時又費事的事情。
但這并不妨礙她每天累死累活下班後,在開門的一瞬間,看到蹲在門口等她的貓咪時,那種被幸福突然填滿的感覺。
更不用說周末窩在沙發裡,和貓貓一起吃零食追劇,偶爾吸一吸它的腦袋的那種滿足感。
隻可惜,賀泠在滬市養的那隻貓不到一年就生病死掉了,她為此大哭了三天三夜,然後決定再也不要養貓了。
十七歲的賀泠當然不能預料到自己會粗心大意到把小貓咪養死,她隻會幻想如果自己擁有一隻眼睛大大的軟萌小貓咪,晚上寫作業累的時候能揉揉它的小肚子該多解壓啊!
所以為了反抗母親的霸權主義,她在媽媽反對養貓的當晚,離家出走了。
說是離家出走,實際上乖乖女賀泠隻是比晚自習規定的時間,提前了兩個小時到了學校。
賀泠就是想讓媽媽找不到自己擔心一下,說不定媽媽後悔的情緒上頭,就會改口讓自己養貓了。
所以她沒有第一時間去教室,否則老師發現她到了一定會通風報信,她的逼宮計劃就破産了。
外面太多小混混不安全,賀泠選擇獨自在學校操場瞎溜達。
撞見别的班早戀的同學在操場上親嘴時,她害羞地捂着眼睛跑開了,在她離開後沒一會兒,就聽見了教導主任在後面氣喘籲籲地喊着“早戀那兩個,我知道你們是哪個班的”。
賀泠加快了腳步,捂着臉的手都沒來得及放下,腳下就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險些摔了個狗吃屎。
一雙有力的大手牢牢地扶住了她。
賀泠堪堪站穩,終于看清楚了扶她的人是誰——那位站在國旗下講話、長得很好看的清貧校草,陸珩。
害她差點絆倒的也是他。
賀泠瞥了一眼陸珩筆直修長的雙腿,還有他腳下那雙看起來有些舊了的球鞋。
今晚陸珩穿着一件黑色的套頭衛衣,沒有一點兒圖案的那種,還把帽子給戴上了,身上穿的褲子也是沒有花紋的深藍色牛仔褲,這樣的打扮,讓他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
偏偏他還蹲在一個角落,正拿着一根剝開的火腿腸喂一隻流浪貓,臉上的表情是難得的溫情。
和那天在紅旗下穿着白襯衫,筆直得像一棵松樹的清冷氣質截然不同。
“你在喂它們嗎?”賀泠也學着陸珩的樣子,輕手輕腳地蹲下來,以免驚擾到正在進食的那隻小野貓。
陸珩撩了撩眼皮,卻沒答話。
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實在讓他有些無語。
賀泠卻沒有在意某人眼神裡輕微的嫌棄,認真地打量起眼前這隻正在歡快進食的小貓來。
看樣子,這隻流浪貓是剛開始它的流浪生涯不久,身上并不太髒,但身材實在過于瘦小,用皮包骨頭來形容都不為過,顯得長在它小腦袋上的那雙眼睛更加大了。
盡管賀泠特意壓低了聲音,膽小的貓咪還是敏銳地發現了陌生人的到來,它怯怯地縮在了陸珩的大腿一側,像是把他當做了護盾一般,探頭探腦地觀察着這位突然到來的“闖入者”。
“别怕哦,我也是來喂你的!”跟這麼可愛的貓貓幼崽對話,賀泠情不自禁地用起了夾子音,可在她書包和衣服口袋裡摸了又摸,卻隻掏出了一塊黑巧。
那是她準備在晚自習犯困的時候用來提神的。
貓咪可不吃這樣苦的東西!
“噗嗤”陸珩忍不住笑了一下,繼續把火腿腸的包裝往後剝,還騰出一隻手拎起小貓的脖子,将它重新放到兩人中間的位置,然後把剝好的火腿腸遞到它嘴邊。
“我聽說流浪貓不能吃人類的零食,”賀泠想起朋友圈那個同學寫的“領養指南”的細節,指了指陸珩手裡的火腿腸,“火腿腸裡的鹽分太高了,會給小貓的身體帶來負擔。”
陸珩頭也不擡地怼了她一句:“難道要給它吃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