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相當有壓迫感的姿勢,即便他還隻是個身高并不出衆的精靈幼崽。
杜蘭抿起嘴唇,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他最終一言不發地離開。
或許這些日子,他長進的地方并不隻是在說謊上。
扶光看到杜蘭邁出門檻時,回頭望向他的那雙帶着擔憂的眼睛。
想來這位荊棘騎士心底也很清楚,率先在這件事上做得不地道的,并非是扶光。
竈上的湯終于炖好了。
兔子敲着碗,等不及扶光從插曲中抽離出來,自己先舀上滿滿一碗。
等到扶光回頭的時候,她一勺一勺吹涼這樣吃着,早已吃掉小半碗。
……
兔子并不清楚扶光的計劃與考量。
但她感覺得到對方心底逐漸積累的怒火。
而這種怒火,終于在當夜食肆前後進入兩位訪客後達到了頂峰。
前面一位走的是食肆大門,披着一身深色的鬥篷,隻是即便他再怎麼低調,也難掩周身從容優雅的氣質。
後面一位是直接在庭院裡出現的,與昨晚忽然出現在扶光房間裡的是同一個人,那雙金色的瞳孔,凡是見過的人大抵都很難忘記。
隻是對方今夜與昨天有些不一樣……看起來,似乎變得更危險了一些。
兔子待在二樓的房間裡。
而店裡微弱的燈光一直亮到後半夜。
她小睡一覺醒來,天邊的雲層露出一片熹微。
兔子的眸中有某種黑色的物質湧動,她盯着房間的牆角——而牆的背後,後正是前院的食肆。
遠處那團屬于扶光的黑色霧氣終于平靜下來了,是兔子自從化為獸人以來,第一次這麼平靜。
她不清楚昨晚那兩位訪客是何時離開的,總之,等到她下到食肆的時候,店内隻剩扶光一人。
兔子來到對方的身旁坐下,懷裡還抱着從櫃子裡翻出來的小零食,嘴巴一點也不閑着。
扶光面露無奈地轉過頭來。
“你想說什麼,可以對我直說。”兔子直言不諱道。
“……”扶光的手指撚動。
好半響,他才開口:“我要離開一陣子。”
“嗯。”兔子點點頭,平靜地接受了這件事。
“……”
空氣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扶光看向她。
有時候,他覺得兔子不像是兔子,也不像是獸人,反倒更像是W01那樣的矽基生命。
不然怎麼對待萬事都這樣一副冷靜的模樣。
兔子聽到扶光這樣發問,才擡頭問道:“你不在的時候,我要怎麼吃飯?”
“……”
“斐利卡會安排人給你每日送飯來的……”扶光扶額。
“那就沒問題了。”兔子繼續嚼小零嘴。
扶光偶爾也挺羨慕她的粗神經的。
他長歎一口氣,對着她招招手,“你過來一下。”
兔子抖着耳朵,往他這邊挪了一個凳子的位置。
扶光向她伸出手。
一枚指甲大小的圓珠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
“這是什麼?”兔子伸出一隻手指,戳戳這烏漆嘛黑的珠子。
“可以保護你的東西。”扶光指尖微微一動,這枚珠子就憑空‘長’出來一條線,最後形成一個大小合适的線圈,宛如項鍊。
“……這是屬于你的氣息。”兔子盯着這珠子,不由自主地伸出雙手。
她的雙手觸及這枚珠子,然後在下一瞬間——
空間穿插,黑霧彌漫,仿佛爆炸的星雲。
兔子直起耳朵,猛地站起來。
周圍是一片灰蒙蒙的虛無,食肆的環境仿佛淹沒入水的顔料,飛速在這片灰色中溶解了。
下一刻——
一雙手自兔子面前本空無一物的虛無中伸出。
那雙手握住了她指尖的黑色珠子——不,現在應該說是透明的珠子了。
“吓!!”
兔子瞪大了眼睛。
她又在這一瞬間回到了食肆裡。
扶光安撫性地拍拍她的手背,然後将這枚黑珠子項鍊挂在她頸項間。
“遇到危險,就像你剛才做的那樣握住它。”
“記住,直到我回來之前,不要将它取下來。”扶光深深凝視着兔子。
兔子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