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指揮人去掩埋獸人屍體了,雖然精靈厭惡獸人,恨不得就讓他們曝屍荒野,但畢竟此行是借道,太過顯著的屍體與血腥味容易引來麻煩。
杜蘭取下自己的頭铠,發現扶光與芙蘭卡兩人正面面相觑。
“怎麼了嗎?”他直問道。
扶光目露無奈。
最終,他還是将心底的疑惑問出:“你們都不問問那兩名獸人的來曆,為什麼要偷我們的糧草,就直接殺掉?”
按常理來說,就算是最後不打算放過,也不會一上來就不聞不問直接下死手的。
聽到扶光的話語,芙蘭卡很快就将外面的事猜出個大概。她的指尖撫上自己的鏡框,看看旁邊滿臉想解釋又不知從何開口的的杜蘭,就知道對方是指望不上的。
“我想——”
“您大概還是對我們與獸人間關系有些誤解……”
“我們與他們,就是這樣你死我活的關系。”
水火不容到隻要雙方見面,便隻有其中一方将另一方徹底殺死這一種結果。
“……”扶光看看芙蘭卡,又看看颔首表示肯定的杜蘭,無言。
“好吧,我想我确實是有些累了。”他揉揉眉頭。
……
扶光獨自返回了自己的帳篷。
‘管理員還在想剛才那兩名獸人的事情嗎?’W01見扶光臉上仍有少許凝重。
‘不。’扶光很快否認。
‘如何對待獸人小偷,歸根結底是精靈的事情,我無從置喙。’
‘我隻是在想留在王城的兔子。’他說到這裡,難免感到些許無力。
‘兔子小姐不出食肆,待在店裡不會有什麼大礙的。’W01倒不是在安慰扶光,而是從實際出發合理推測,‘況且,管理員不是還給兔子小姐留東西了嗎?’
它覺得扶光多少有些關心則亂。
有那枚黑珠子在手,就算整個精靈王城被夷為平地了,兔子也能成為那唯一的幸存者。
‘說得也是……’
扶光暫且不再繼續糾結這件事了。
隻是W01沒想到的是,扶光隻安生睡了半夜,後半夜又悄摸起身,趁着外面守夜的騎士交班的空當,從自己的帳篷摸了出去。
它辨認着管理員前往的方向,發現他前往的位置,正是方才被獸人偷竊的那輛糧車!!
扶光踏過那片已經被清理幹淨的土地,徑直來到營地最邊緣的一片荒草堆。
‘管理員?’
扶光向它下達了取出戰斧的指令。
雖然他可以将戰斧變小攜帶在身上,但其重量卻并不會因此減輕,長途跋涉時為了不給曲角犀帶來額外的負擔,他都是将武器存放在系統的默認背包格裡的。
滴滴兩聲,一把迷你小斧頭出現在扶光手心裡。
微弱的陣法光芒閃過,戰斧從不過巴掌大小膨脹到大約正常工具斧的大小。
扶光将斧子高高揚起。
深草叢根部的土堆被破開。
扶光扯下周圍遮掩的草莖,方才他手起斧落的位置,竟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口子!
雲層剛好飄離月輪,一縷月光穿透過這個洞口,露出兩雙擠在一起的、驚恐異常的眼睛。
……
王城,食肆。
與頗為自己擔憂的扶光不同,兔子一個人待在食肆裡,吃了睡睡了吃,日子過得十分懶散。除去那個專門給她送飯、總是面無表情的陌生精靈,她基本上不會見到别人。
……本該如此的。
但今天是個意外。
先是之前那個一說話就惹扶光煩躁的、名叫斐利卡的精靈來過一趟,拔了她的耳朵毛後又急匆匆地走了;稍晚些時候,又有一個跟扶光一樣矮的精靈敲響了食肆的門。
兔子透過窗紗默默觀察對方。
考慮到扶光離開前的叮囑,她原本是不打算理會對方的。
但門口的這個小精靈她卻是認識的。
在還是兔子時的她的記憶裡,對方曾拜訪過食肆很多次,每每來時都與扶光相談甚歡。
“扶光,扶光?”
外面的桫椤抱着一包鼓鼓囊囊的東西,還在敲門。
扶光離開的事情沒有對任何人講,桫椤自然并不知道扶光已經不在王城了。
兔子黑漆漆的眼睛看着窗外逐漸變得沮喪的小精靈。
終于,她默默從椅子上跳下來,來到門邊。
咔哒一聲。
都已經轉身,準備離開的桫椤驚喜地回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