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實在太過混亂——盟主陰謀,強大魔修,無數冤魂,聖僧獻祭。
燕愈之總覺得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但繁雜的事襲來,容不得他多想,他們每個人都有要去處理的事。
蒼術毅然決然去往最危險的地方,去為那些收到影響卻未被度化的人治療。
司空雁雪回到花間隐派,親自去捉拿前盟主之妻,也是她的母親司空離,勢必要将她帶來接受懲罰。
觀天主動回到青燈古觀,他說自己要為這個世界做下預言,接受自己的命運。
而蔺浮生,他說要去找周昭,這個在父親死時消失不見的人。
誰也不知道周昭還會做些什麼,在對方選擇了自己父親時,就已經注定了他隻能一條路走到黑。
“我會找到他。”蔺浮生語氣堅定,仿佛這已是既定的事實。
可這本就不是你的責任,燕愈之想這樣說,但他也隻是點頭贊同了他的選擇。
說到底,他和蔺浮生之間,也隻是好友而已,與司空雁雪和玄烨一樣。
或許連蒼術都比不上,畢竟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所以他說不出一起走的話,也做不到阻止,隻能挂着笑說:“若是你,定能做到的。”
蔺浮生一笑,那些陰霾似乎在他身上從來都存在不久,他依然笑得比陽光還燦爛靈動:
“那是當然,我什麼都能做到!”
他這樣說着,和燕愈之告别,回過頭向着和燕愈之不同的方向走着。
飄動如流雲的紅綢衣擺,綠發帶飛舞着纏繞着他,又随風飄揚。
燕愈之就是這樣看着蔺浮生,對方一步步離開,少年的身姿仿佛能頂天立地。
有時候他會想,如果在這時候,他拉住了蔺浮生,會不會是不一樣的結局。
但現在,他隻是看到那道背影徹底消失,才移開視線,轉身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他的感覺告訴他,要回龍灣一趟,那裡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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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灣還是和記憶裡的一樣,沒什麼變化,周圍的所有存在也自然地避開他。
從小便是這樣,哪怕他是龍王留下的孩子,也因為父母因為勢力,以及叔叔的壓力,他曾經一直以為自己是透明的。
不然為什麼所有妖在看到他時都當做看不見呢,好像他是一個根本不值得在意的存在。
燕愈之沒再繼續想這些沒有意義的事,他連叔叔都懶得見,直接去了龍門。
他的父母一左一右守在龍門邊,燕愈之就像小時候那樣跪坐下來,沉默望着他們,然後
——開始掉眼淚。
他真的真的已經忍了很久,從書院的時候就已經在忍。
可他不想暴露在蔺浮生面前,可蔺浮生的背影卻也莫名讓他越發難過。
哪怕父母從不會給他回應,但至少這裡是完全安全不會被打擾的地方。
他總覺得自己最近是不是中了什麼妖法,不然為什麼總是有着記憶對不上号,但又說不出是哪裡的奇怪感覺。
但這裡是龍門,是傳說越過便能淨化一切的龍門。
燕愈之猶豫,他端坐在龍門面前,好像這裡不是什麼禁忌之地,而是林間茶室。
但很快,他便站起了身,本就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他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或者懼怕的。
燕愈之神色平靜,他從來沒有觸碰過龍門,不僅是因為所謂的流言,也是因為他很怕,在碰上時什麼都感受不到。
如果什麼都感受不到的話,那他這麼多年依靠着這兩枚存在活着,不就顯得很可笑嗎。
哪怕萬般憂愁,但他的感覺讓他一定要去觸碰。
燕愈之難得粗魯地用衣袖擦幹淨臉上殘留的眼淚,眼睛都因為用力變紅。
然後才開始邁步,他伸出手,面前的龍門看不到對面的景象,隻能看到旋渦般的靈氣彙聚。
燕愈之的手觸碰到了龍門,什麼感覺也沒有,就好像摸到了一團空氣。
就在他疑惑時,他感受到自己丹田處的龍丹在不受控制的和龍門的靈氣共鳴。
燕愈之想要收回手,就感受到強烈的拉力,哪怕他用上了渾身靈力也沒辦法阻止。
在他被完全拉進龍門時,守在龍門旁的龍丹和靈珠散發出超出平時的靈氣,隻是一瞬,又迅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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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天立地的四柱到底長什麼樣子,這或許是每個修仙者在知道女娲補天的故事後會疑惑的。
實際上四柱都被藏在不同的秘境中,龍門就是其中之一。
就連燕愈之都會這樣好奇,可現在,他也無法判斷出,四柱到底是什麼。
因為他也無法說明,自己身處在哪裡,他努力地去看,去看清面前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