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世間強者,無人能出魔神之右,他殺遍四域三十六洲,獨孤求敗。如今,這至強的魔神選擇了冷柔危,幾個人雖未曾親眼得見,卻也有所耳聞。
親眼見到這殺器的真身,才切實感覺到那飽蘸血腥的兇戾,隔着水鏡也不寒而栗。冷柔危坐鎮在那裡,八風不動,穩如泰山,他們誰也不知道她如今到底是幾重修為。
更何況,他們隻是想維護自己的權力,若真是上升到火拼械鬥,弄得兩敗俱傷,那實在不是他們願意看到的場景。
“殿下息怒。”水鏡那端有個統領一團和氣,率先充當和事老,他笑眯眯道,“譚渾欽佩殿下實力,若真是軍中有亂,譚某相信殿下的實力。隻是譚某作為殿下的部下,實在心有惶恐。”
譚渾是最擅長觀察局勢的人,冷柔危清楚,他說的話,也代表着其他沉默統領意思。
冷柔危見效果已經達到,神色稍緩,一一審視着衆人,“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我冷柔危今天就開門見山。你們這幾個大統領懷的什麼心思,本宮心裡清楚。我隻是想告訴諸位,我坐到這個位置上,憑的可不單單是魔界少主的身份。
我今日重罰李友沖,你們也不要覺得我不講情面。軍令如山,我要你們做到的第一點,就是服從。有了服從,再談其他。
你們也不必因此忌憚本宮,先分分清楚,他和你們,到底是不是一類人。做好你們份内的事,本宮自然該賞的賞,倘若有半點逾矩,本宮也絕不姑息。”
冷柔危環視一圈,“還有誰有異議?”
譚渾的虛影率先作揖,笑道:“殿下聖明。”
祖晔春亦道:“臣,無異議。”
見他松口,其他幾位的立場頓時也明确起來,紛紛應聲道:“臣等無異議。”
李友沖被停職羁押,第三軍統領空缺出來,當下最緊要的事,就是要商定一個合适的人選。
冷柔危斟酌一番後,決定調任季嵩前往。
季嵩原本是冷柔危的紫英衛統領,她去鬼域之前交代過季嵩,要将紫英衛好好打磨一番,如今他也已經是頗有成效,積累了不少管理人心的方法和心得,這支隊伍也已經被他清理得差不多。
上一世季嵩本就是将帥之才,後期成長為魔域最強勁的将領之一,這一世有冷柔危讓他提前打磨,調任到規模更大的軍隊裡,隻會更加得心應手。至于季嵩缺出來的這個位置,冷柔危最終選定的人則是命随。
季嵩早就知道冷柔危有提攜他的打算,但在知道冷柔危準備讓命随來接替他的位置時,不禁大吃一驚。
他道:“殿下明知他是尊上那邊的人,為什麼還要他來坐這個位置?”
冷柔危道:“正是因為他在暗處,本宮才不好對付他。他身在其位,便受其約束,本宮要紫英衛裡的每一個人,都成為監督他的眼睛。”
季嵩細思一番,果然如此,心底大為震撼,又問:“他要是推辭怎麼辦?”
“那正好,”冷柔危道,“不堪其用,也就不用在紫英衛繼續任職。”
季嵩被召入軍機閣領命受封時,對上冷柔危似笑非笑的眼,仍對她給出的這個答案記憶猶新。
從此刻起,他再無任何動搖,已經打心底裡敬佩這個悉心教導他,給他機會,鼓勵他事事放手去做的人。
冷柔危,便是唯一的魔界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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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軍羁押室,李友沖靠着牆角,仰頭抵在牆上,半天還是忍不下這口氣,面目猙獰地睜開眼,一拳砸在地上,邦邦邦錘了三下,像是要把自己的骨頭震碎。
他才受了四十軍鞭,咬着牙硬是一聲沒吭,這下動作更是把背上的傷口崩裂開,苗平忙來查看。
除了血肉模糊的脊背上繃帶要重新包紮,李友沖掌側受力的地方已經一片腫脹,滲出血來,苗平道:“将軍,你這是何苦呢?再生氣也不值當傷自己的身子。”
李友沖咬牙,似要将拳上滲出的血擰出來,“老子就是氣不過臉面被她當衆踩在地下!讓我找到機會,一定狠狠打她的臉!”
苗平歎氣,“你呀,先顧好這身子,想打她的臉,以後機會有的是。”
苗平又是給李友沖順毛,又是給李友沖包紮,他小心打量了李友沖一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把話咽下了。
李友沖揪住他肩膀,詫異地打量他,“你小子,怎麼回事?我帶你也都一個多月了,同吃同住,當親兄弟看,你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苗平又欲言又止,才道:“恐怕不妥。”
李友沖又扒拉了他一下,“什麼妥不妥的,說就是了。”
苗平歎了口氣,向四周悄悄打量一下,确定沒人後,才憂愁道:“我這是看将軍為這事委屈,也想為将軍出一份力。如果将軍真想打她的臉,眼下恐怕就有一個機會。就是不知道,将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