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昊天口唇汩汩往外溢血,卻直直地盯着齊昀,艱難拉出一個嘲諷的笑,“你口口聲聲說……你是主角……但是看來,也沒有多少的本事嗎……到頭來,還不是和我一起死……你拿不到世界……之核……”
齊昀怒火攻心,一把拔.出劍,水昊天胸口綻開一蓬血色紅蓮,彌漫了齊昀的視野。
他看着水昊天的屍體,心跳久久不能平息,轉眼,又倒在高山般的壓力之下。
齊昀躺在地上,望着看不到盡頭的墟洞上端,氣喘籲籲,他的系統在亂碼一片亂碼中發出電流噪音。
這個墟洞還在繼續往下坍塌,齊昀看似一直躺在地面上,實際上跟着墟洞的坍塌,一直在往下墜落,而且這個墟洞越塌越快。
如果任由這個墟洞坍塌下去,這個世界都被崩壞成一片廢墟,徹底不複存在。
唯一能修補這個漏洞的,就是地母王蚌。
這是它注定困守在東海的命運,不可更改。
齊昀在等,等他的最後一線生機。
也就是這個世界的安全線,當墟洞坍塌到一定程度,安全線會被拉動,地母王蚌會窺見它真正的使命。
它會自己回來,這個世界依然會完好地運轉。
但這依然止不住齊昀心裡的煩躁。
連世界之核這種機密竟然都被系統音洩露出去,齊昀不知道水昊天當初到底聽到了多少,這簡直是匪夷所思的漏洞。
這個世界的漏洞越來越多了,從賀雲瀾重生、到白一塵、再到齊昀,他以為還能有一次次機會,可這世界的一切都在朝着江河日下的方向發展。
好在,這次冷柔危考慮了他的婚貼,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就在齊昀思緒紛飛時,一道視線忽然落在他的身上,齊昀警覺起來,有一種被狩獵的悚然。
他才想起來,桑玦還活着。桑玦剛才半天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以至于齊昀差點忘了他的存在。
齊昀艱難翻過身,握住已經被漩渦濯洗幹淨的劍,與桑玦對峙。
桑玦身上飛速長出絨毛,頭發也散落下來,露出一雙銀灰色狐耳,他雙目漆黑空洞,渾身瘴氣缭繞,如蛇一般蔓延,九條長尾在身後炸開。
非人形,非獸形,這是半妖最混沌的形态。
齊昀瞳孔驟縮,他眼瞳中桑玦的倒影拖起黑羽,頂着萬鈞壓力揚起刀,瞬息之間,雷霆爆發之勢砍向他。
“妖域的王權,隻能是她的!”
*
沒有人比冷柔危更清楚應該如何對付這樣一隻龐然巨獸,婉舒雖然背負着天地的靈蘊,修為暴漲,可是根基不穩,而冷柔危已經是穩紮穩打的五重修為。
冷柔危沒有用弑神血弩,她還要從婉舒口中知道更多的信息。
幾個來回的交手間,冷柔危都輕盈躲過,她借勢一躍,跳到了赤狐的背上,霜縛纏住她的脖頸,有如缰繩。
“你口口聲聲說我不像一個女人,可是我看你也并非像你表面上說的這般溫婉柔順,”
冷柔危淡淡道,“其實符合賀雲瀾的道侶标準,你也并沒有那麼高興吧?
你攻擊我的,恰恰是你渴望成為的。你根本不敢面對你自己,所以你隻能攻擊我。”
“胡說八道,你胡說八道!”赤狐伸出利爪勾住纏在脖子上的霜縛,一把扯下去,一邊劇烈掙紮,将冷柔危甩了下去。
冷柔危穩住身形,厲聲道:“你說我胡說八道,所以真相是什麼?”
赤狐轉身撲過來,一爪将冷柔危按到地上,雙目赤紅,“所以真相就是你不得好死!
如果不是你助賀雲瀾越級殺了我父王,滅了赤狐,我原本不用這樣颠沛流離!
如果不是因為你,賀雲瀾更不會囚禁我,日日用你母親的魂息雕刻我的神魂,要我做成你的容器。
賀雲瀾他好愛你啊!他愛你的強大,愛你矜貴不染塵,愛你姿容絕世,卻又非他不可,為他犧牲一切,可他又不愛全部的你。
他想要你強勢,但不要過分強勢,想要你對他有占有欲,但是要聽話。你的一切的一切,都差那麼一點點完美。所以才要我骨子裡對他的柔順來補足這完美。
你以為賀雲瀾真的愛你嗎?
他根本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家夥,他懂什麼是愛?!
可就是他這惡心的愛,為什麼要付出代價的是我?
就是這麼惡心的愛,為什麼都不能偏向我?
為什麼你的不完美,付出代價的也是我?
冷柔危,我這一生,就是遇見你,才萬劫不複的!”
“可誰又不是呢?”冷柔危厲聲喝道。
在赤狐想用爪子碾死冷柔危時,冷柔危一箭射穿了赤狐的肩,渾厚的沖擊力擊飛了赤狐,它重重摔在地上。
赤狐痛得劇烈喘.息,說不出一句話,冷柔危走到赤狐臉前,冷峻身影映在它那雙長鏡一般的瞳孔裡。
“你沒有發現嗎?我們之間最該恨的那個人,是賀雲瀾。他才是一切問題的根源。”
赤狐艱難扯出一個笑,斷斷續續道:“是又怎樣?這改變不了我恨你。不過我還要多謝你,這次重生,把賀雲瀾殺了。否則我親自動手,兩個都要殺!”
冷柔危冷哼一聲,“要是我說賀雲瀾沒有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