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依舊安靜,隻能聽到蟲鳴與風聲。
雲谏也安靜地等着,似乎也不急,像是正無聲地與那人對峙。
一陣寂靜後,有人從房頂躍下,從窗戶翻進了雲谏的客房。
“抱歉,我并非有意打擾。”
他的話音聽起來像月夜中的湖水,表面安甯如鏡,水下卻有無數暗流湧動。
若是封無凝在這裡,那他一定能看出這人一身着黎蒼山弟子的着裝,可是現在雲谏卻不知道。
那少年臉上沒什麼表情,站的也頗為規矩,隻是不說話。
“說說吧,你是什麼人?”雲谏見他進來,坐在了一邊。
那人平靜地注視着雲谏,沒回答。
“要不你說說看,你想做什麼?”雲谏又問。
這回他終于說話了,但并不是回答,“怨魂在你扇子裡。”
雲谏有些驚奇地看過去,覺得這孩子有點愣。
“嗯。你要?”雲谏問他。
“我沒聽說山主有什麼要見的朋友。”他仍是沒回答。
雲谏:“……”
他也沒想到那句随口說的話這麼快就被拆穿了。
他現在才發現,這小子是在質問他。
雲谏笑了笑,“是嗎?可能是你跟莫山主關系不夠好,所以他沒告訴你。”
那少年對這句話沒什麼反應,自顧自繼續道:“你們想找怨魂從哪裡來的。”
“嗯。”雲谏點點頭,仍是一幅随意的模樣,“你坐下說。”
那少年聽後沒客氣,坐在了雲谏面前。
“我們做個交易吧。”他沉默半晌後兀自開口。
“說說看。”雲谏撐開折扇,不緊不慢道。
“我告訴你紅楓閣内狀況如何,你告訴我你是誰。”
雲谏聞言笑了,“小少年,按你這說法交易,我可是虧大了。”
那少年依舊平靜地看着雲谏,隻是神色中滿是探究。
“你不告訴我你是誰,我又怎麼會告訴你我的身份?至于紅楓閣内的狀況,雖然我現在确實想知道,但你就算不告訴我,我那兩位朋友回來後我也能知曉。”雲谏眨了眨眼道,“小少年,交易可是要有誠心的。”
“這樣吧,我不問你紅楓閣内部的事,你告訴我你是誰,我告訴你我是誰,怎麼樣?”雲谏提議道。
那少年沉思良久,沒答應,“既然如此,你帶着怨魂,我隻能将你交給山主處理了。”
雲谏一愣,本來他還想着過幾日該怎麼找到莫懷,如今倒是有人來祝他一臂之力了。
果真應了那句“車到山前必有路”。
他輕笑一聲,接連發問:“把我交給山主?聽說莫山主并不親自管黎蒼山的事務,你能找到他?你是他的弟子?他現在有幾位弟子?”
雲谏問了這麼多問題,他雖然沒指望那少年能挨個回答,但也沒想到那少年是理都沒理,而是依舊平靜道:“你現在帶着怨魂,我自然不能放任你在江湖到處走,無論現在說什麼,做什麼,你都得去一趟黎蒼山。”
雲谏點點頭,“你就算不說,我也會去一趟黎蒼山,畢竟我要去找人。”
“找誰?”那少年總算是接了他的話。
“我告訴你這個,你會告訴我什麼呢?”雲谏道。
“我告訴你我來做什麼。”那少年回答。
“也行。”雲谏點點頭,雖然他對這個問題說不上好奇,但看在那少年總算是接了話的份上,雲谏笑着應下了。
那少年沒要求雲谏先回答,而是說道:“羅羽生身上有怨魂,他在附近鬧出了不少動蕩,我前些日子在紅葉閣查了幾天,弄清了一些事,今日本想來這裡将他帶回黎蒼山交給山主處理,至于紅楓閣内的事,也得等山主下令。”
但他沒料到雲谏幾人會在此橫叉一腳,他反而不好動手了。
他說罷看向雲谏,像是怕他說謊:“到你了。”
雲谏點點頭,“我是來找莫懷的,也就是你們山主。我之前說我是他的朋友,這話沒錯,不過是我單方面認為的朋友。”
那少年聽後良久沒說話,隻是盯着他看。
“身着白衣,手拿折扇,開口含笑。身邊有一傀,魂魄碎裂。還有兩人,皆修為深厚,其一名為扶疏,隐熹弟子,不苟言笑,其二稍有呆愣,來曆成謎。”那少年低聲道,“這是我師傅告訴我關于雲谏的事。”
雲谏沒回答,頗有興緻地看着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少年的目光移到雲谏的白發上,“白發邪魔,冷血無情,殺人如麻,手段卑劣,善用邪術。這是世人對雲谏的評價。”
他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我應該知道你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