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幾人向幾位長老介紹過後,言崇才開始解釋從前發生的事,事情發生在三個月前,而根源卻來自許多年前,那時羅常安和羅久慎都尚且年幼。
羅久慎并非老閣主的親生兒子,而是老閣主後來收養的孩子,隻是老閣主視他為己出,因此并無人懷疑。
隻是後來,在老閣主死時并未将閣主之位交給他後,他心中便不再平衡。
他先是在老閣主的屍體上養蠱,希望能夠憑此來将老閣主救回。
然而沒多久羅常安就知曉了此事,他那時極為心痛道:“久慎,你這麼做,爹如何在泉下安息,逝者已去,無法複還,人都該往前看的,何必困自己于過去?”
可羅久慎并未将這話聽進去,反而道:“哥,你如今是閣主,高高在上,自然說什麼就是什麼,可我什麼都不是,也什麼都沒有。”
兩人這次的交談以不歡而散做結,随之而來的就是羅久慎越發瘋狂的想法。
其實閣中人都清楚,羅常安對待羅久慎相當好,完全盡到了作為兄長的責任,但羅久慎心中似乎不這麼認為。
他在老閣主屍體上又畫符又畫陣的,似乎将老閣主救活就是他唯一的執念。
羅常安無法,隻能将他軟禁在院内。
後來的變故就是那突然出現的怨魂了,仔細想想,那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了,而那時發生的一幕幕卻仍在言崇眼前。
三個月前,在羅常安被怨魂徹底控制了心智後,言崇殺了他,随即打算重選閣主。
言崇本是十年前進入紅楓閣的一位普通弟子,他修為深厚,知識淵博,而且做事幹脆利落,為人寬厚,閣主對他頗為贊賞,在長老和弟子中聲望也高。
所以閣主在事發前會單獨給他留一封信,交代後事。
可惜那封信并沒能送到他手中,而是被羅久慎偷去了。
所以在羅常安死後的第二日,在靈堂裡,當羅久慎将這事告知他的時候,他很意外。
他不是沒想過羅常安會将再選閣主一事交給他,但他沒想過羅久慎會在半夜潛入哥哥的房間,翻看他哥哥的信件。
羅久慎告訴他這件事時,話音中滿懷怨恨和不滿,他說了很多很多,說他哥哥一心想着名利,一點都不在乎他父親的生死,又說他哥哥冷血無情,竟然在許多人面前批評羅羽生,還說言崇和他哥哥蛇鼠一窩,隻想着身份地位,他說了很多怨言,将言崇和羅常安罵了個遍,可那些言崇通通都沒在乎。
他隻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已經瘋了,無論羅常安在心中說了什麼,羅久慎決對不能當上閣主。
他可以違背羅常安的告誡,但決不能将紅楓閣和這附近的凡人置于危險的境地。
可就算他清楚地明白這些,他還是失算了。
好像他失算一次後,就會一直失算,直到所有的事都不可挽回。
他知曉自己修為深厚,卻忘了羅久慎擅長一些邪術,自他進入靈堂的那一刻起,羅久慎已經為他定下了結局。
羅久慎用香控制了他,将他帶到了霧閣下面的密室中。
那密室下的陣是羅久慎這些年為了救老閣主而琢磨出來的,卻沒想到先用在了言崇身上。
之前他殺羅久慎的時候幹脆利落,可無人知曉,在那間密室中,羅久慎殺他的時候比他利落百倍。
羅久慎先是将他的魂魄從身體剝離出來,後來又怕他的魂魄會在某一天歸位,于是将他的身體切成了一塊一塊的。
而後一直将他的魂魄留在身邊,并控制那魂魄為自己所用,縱容着羅羽生四處作惡。
直至雲谏将那怨魂收容。
在雲谏進入霧閣後,他的怨意漸漸被壓下,理智逐漸回歸。
按理說,怨魂是不會醒來的,他會永遠沉浸在怨恨中,可在雲谏看到屍體的那一刻,言崇突然就醒了,他意識到不該再這麼怨恨下去了,他還有很多事要去做。
他尚有未盡之事,他還要回去。
而且,去怨一個人,恨一個人,實在是太累了。
于是在那一瞬,他占據了雲谏的身體,以另一種方式,重回這世間。
然後去完成他本該完成的事。
但這些過程他并沒有仔仔細細地向幾位長老講,他覺得沒有必要向他們說這些讓日氣憤的事,畢竟,他的仇,他的恨,他自己已經報了,不必再讓别人多想。
隻是在他想到這些過往的那一刻,他早已忘記自己就是怨魂,他仍然以為自己鮮活地存在于世。
講完先前的事後,言崇又事無巨細地交代了往後的事,包括新閣主的人選,羅羽生往後該如何處置,以及得有弟子前去向周圍百姓道歉賠償。
扶疏不得不承認,言崇确實做的很好,他考慮的十分周全,過去的事與以後的打算,他都計劃的很是詳盡。
如果羅常安在天有靈的話,應該會覺得意外而感動吧。
畢竟,有人靠着存留的一絲理智,重回人間,終于為他牽挂一生的紅楓閣帶來了此後的安甯。
說完這些事後,周圍一陣沉寂,言崇繼續朝幾位長老道:“這事還要多謝這幾位朋友了,若不是他們,我今日也沒有機會與你們再見。”
幾位長老聽後自然也心中明白,他們先是向幾人一一道謝,随即又派人去為幾位客人安排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