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現在休息?!”
“嗯。”雲谏肯定道:“這塔裡沒什麼怨魂,我歇一會兒再走,你要休息嗎?”
“這……你想好怎麼辦了嗎?”因為雲谏這話實在随意,清瀾有些不太放心,便又問了一句。
“放心吧,我已經想好了,反正我沒辦法将他的經脈解開,不如就将他這樣直接帶出去,讓别的修士給他解就好了,我方才走了一路,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不然我等會兒可能會累死在半路。”
“你這話說的……”,聽到雲谏已經想好了辦法,清瀾也放松了些,“行,你休息吧,我不打擾你,等會兒你醒了,我給你帶路,我知道怎麼走能最快出去。”
雲谏聞言點了點頭,然後就将江晚照從床上搬了下去,放在了地上。
“唉,你好将他在安置好呀,雖然他現在沒有意識,你也别這麼随意地放地上呀。”清瀾有些無奈道。
“沒事沒事”,雲谏含糊地應道:“反正他也不知道,就這麼湊合一下吧,我睡了。”
一邊說着,雲谏一邊躺在了床上。
他閉眼前,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輕聲嘀咕了一下,“真是的,我都沒這樣抱過扶疏,反而要先抱你離開這裡……”
清瀾并沒有聽清雲谏的那聲嘀咕,他想問雲谏說了什麼,卻見雲谏已經閉上了眼,便隻得作罷,他看着雲谏,一時間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他之前還覺得雲谏有些太過随性了,剛才聽雲谏這麼一說,他才意識到,雲谏心裡有自己的打算,其實用不着他擔心。
塔外的風雪未曾停息,清瀾看着漫天的怨魂和雪白的世界,又看着雲谏的睡顔,心裡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困擾孤雲雪域十多年的怨魂即将了結,這裡也很快會重見天日,他或許再也看不到那即将升起的太陽,但在離開之前,有舊日的家人陪着他走完這最後一程,也算是圓滿了。
他回憶着從前在隐熹山的一點一滴,從寒冬到初春天,再從盛夏到深秋,往日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閃過,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有點舍不得了。
如果當年沒有發生這些意外的話,他現在應該還在藏書閣吧。
真想再見一見隐熹山的春光呀。
清瀾心想。
雲谏此刻并不知道清瀾的所思所想,但他睡得也不安穩,這裡太冷了,他根本睡不着,加之有幾個怨魂一直還在經脈中攪弄他的靈氣,他的頭腦也是一片混亂。
那些怨魂的過往一直在他的腦海中閃現,他耳邊全是哀怨和哭嚎,擾的他心神不甯。
但他很清楚,他現在必須要休息一會兒,這些年他一直在夕照塔養傷,身體算不上好,他不确定他能把江晚照抱到陣的外面去,所以他得養精蓄銳。
在不知閉上眼多久後,雲谏終于從混亂不堪的夢中醒了過來,在看見清瀾的那一刻,他甚至有點暈。
“醒了?現在走嗎?”清瀾見狀問他。
雲谏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愣,然後總算是想清楚自己要幹什麼了。
“嗯”,他點了點頭,“走吧。”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抱起了江晚照冰冷的身體。
“我再送你最後一程,剩下的路,你和扶疏就要自己走了。”清瀾在前面給雲谏引路,時不時地回頭看雲谏一眼。
“嗯,我知道,這些年辛苦你了,清瀾。”
“沒事的”,清瀾笑了笑,“能幫上忙就好。”
……
黑夜似乎長的沒有盡頭,在漫長的夜中,兩人行于雪原之上,都沒再言語。
卯時二刻,清瀾總算是帶着雲谏走到了陣的邊緣,他笑着目送雲谏走出了陣,說道:“你去吧,我……”
“清瀾,你先别走”,雲谏看着不遠處朝他飛快地跑來的人,打斷了清瀾的話:“扶疏和江映雪很快就會過來了,他們也很想見你。”
“……好”,清瀾微微點了點頭,“我在這兒等你們,你也不用太着急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再來。”
聽到清瀾的應答,雲谏安下心來,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幾位有些無措的修士,懷疑地問:“你們不幫忙接一下嗎?我抱着他走了這麼久,還是很累的。”
那些修士聞言大夢初醒般地回過神來,忙手忙腳地接過了江晚照。
他們知道雲谏會帶回來一個人,但沒想過雲谏是通過這種方式帶回來這樣一個人,所以剛開始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雲公子,辛苦了”,看着雲谏将經脈中的那些怨魂又驅逐至那陣中,領頭的修士頗為客氣地開口:“若是需要休息,請跟我進屋吧,我們已經給域主大人送信去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了。”
“這裡距離域主的位置有多遠?”雲谏邊走邊問。
“沒多遠,域主一刻鐘便可趕過來。”
“那就好”,雲谏交代道:“你們先别動江晚照,他身體裡有怨魂,而且他已經跟那怨魂接觸太久了,沒法輕易剝離,等域主過來我們再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