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白微微一愣,臉上露出幾分無措,“那邊麻煩程道友了。”
程從溫拉着他的手,輕聲道:“小心,顧道友。”
顧元白的手冰涼一片,幾乎沒有任何溫度,但他不斷地受着力度,緊緊地握住程從溫的手。
學堂與書齋之間有一段距離,程從溫撐着油紙傘,和顧元白一起穿過春雨。路過昆侖的泊橋柳、章台路,聽着溪邊春潮的聲音。
程從溫有點惋惜,這般的仙境美景,顧元白如此有靈氣的人物,本應該親眼目睹的。
一道冷哼打亂了程從溫的思緒。他擡頭看去,隻見前面出現一個人。
他懷裡抱着一柄琵琶,身着藍色的浮光錦,上面用金絲銀線繡出大朵的彼岸花,發間别着一支玉簪。眉眼間帶着幾分陰柔之美,眼神高傲,俯視着程從溫。
他薄唇微啟:“程道友,總是這般助人為樂嗎?愛出風頭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程從溫一眼認出眼前的人,是與自己一同通過招新考試的應灼。程從溫隻知道他出生不俗,應該來自某個修仙世家。
“可以和程道友磋一下嗎?讓我見識一下昆侖招新考試第一名的實力,看看是不是空有虛名之徒?”
程從溫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理睬,卻聽應灼接着冷笑道:“我可不像程道友那般沽名釣譽。我壞得很,若你不答應切磋,我便要找你麻煩,連你身旁的瞎子也别想逃!”
程從溫的步子停住,他屬于那種越生氣,越平靜,越冷漠的性格,臉上不顯露分毫。
他牽着顧元白來到旁邊空地上。
“顧道友,我先過去處理一下,請相信我,你先在此處先等等。”
“好。”顧元白松開他的手。
程從溫走過去,他臉上甚至還挂着柔和的微笑,“好啊,應道友想切磋的話,那就來!”
系統的聲音帶着一絲擔憂:“宿主,那可是應灼啊,十九州天才榜的前十五,他手裡的琵琶古怪得很!要不就算了…”
程從溫搖搖頭。
應灼看着程從溫,不屑地冷笑:“不自量力!”
他懷裡那柄古樸的琵琶,喚作“霧隐”,通體漆黑,琴弦如絲,隐隐泛着幽藍色光芒。
應灼出手,第一聲琴音響徹天地,周遭立刻霧氣四起,無窮盡的大霧遮天蔽日,仿佛要吞噬山河。程從溫手持青冥劍,站在霧氣中,神色不變。
周遭的琴音如泣如訴,霧氣翻湧間,琴音化作無數鋒利的刀影,讓人避無可避。
琴音所到之處,草木盡毀,山石崩裂,連空氣也被撕裂成碎片。
程從溫很快被刀刃割開衣袖,血打濕了青衫。他視若無睹,運轉靈力,聽力在朦胧的環境裡像是被放大了百倍!
程從溫身形輕巧,向上躲閃。
“想跑,哪裡有那麼輕松的事情?”
琴弦帶來的攻勢在瞬間扭轉方向,如同綿延不斷的浪潮般席卷而上。
“看你跑得快,還是我的琴聲快!”
程從溫一邊用青溟劍不斷地擋住席卷而來的劍鋒,一邊憑借聽聲辯位,死死地鎖定應灼的位置!
程從溫想把攻勢引到應灼身邊,攪亂局勢。卻沒有想到應灼在他靠近的瞬間,就看清楚了他的意圖。
“你太小瞧我了……”應灼笑出聲。
第三道琴聲響起,周遭的霧氣猛然退去,應灼手中的手中琵琶猛然一震,琴音如雷,霧氣再次凝聚,化作一條巨大的霧龍,張牙舞爪,向程從溫撲去。
霧氣刃影,瞬間蜂擁而來。程從溫卻不再躲避。他迎着刃影沖去,劍光與霧氣相撞,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他的劍勢依舊溫和,卻帶着一股無懼生死的氣勢,仿佛要将天地都撕裂。刃影劃過他的身體,鮮血飛濺,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眼中隻有那柄青冥劍與眼前的敵人。
程從溫的身影在雨幕中穿梭,劍光如流水般傾瀉而出,将那霧龍的利爪一一斬斷。他的劍勢愈發淩厲,仿佛要将天地都斬開。每一次揮劍,他的身體都會多出一道傷口,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袍,卻無法阻擋他的腳步。
應灼有點震驚,他沒想到程從溫竟能硬接住霧氣刃影的攻擊,局面在一瞬間陷入了焦灼!
……
周圍,早已聚集了不少修士。他們有的立于樹梢,有的在巨石之上,或懸浮于半空,遠遠地看着,目光緊緊盯着場中的兩人。
雨水打濕了他們的衣袍,卻無人在意,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這場精彩的對決所吸引。
“應家,果真是名不虛傳,這霧氣化刃的攻勢,當真稱得上玄妙!”
“沒想到這一界新人裡,竟然會有應家這麼厲害的存在!”一位黑袍的修士低聲感歎,眼中滿是敬畏。
“程從溫雖溫和,但青冥劍的劍意綿密如絲,竟能在這等攻勢下支撐這麼久,實在令人佩服。”
說話的人搖頭歎息,語氣中帶着幾分惋惜,“不過據我所知,應家的絕學,遠遠不止如此,程從溫大概是要敗了。”
……
與其他看客不同,顧元白掌心的靈氣氤氲流轉,似有雲霧缭繞其間,他手中長劍微微顫動。
似乎下一秒,劍就要出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