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落座,洛希終于感到奇怪了:“你怎麼買的是情侶廳啊?”
周頌聽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這不是普通廳沒合适的票嗎……杜天瑞推薦的這部電影挺火爆的,好多票賣完了。”
洛希沒多想,坐下開始吃爆米花。
周頌聽挑的是一部愛情片,但與大部分爛片不同,這部電影拍得極好。
演員演技在線,劇本故事在線,導演審美在線,電影立意在線,唯一讓周頌聽懊惱的是——這部愛情片結局居然是BE!
對他來說,BE的寓意很不好。
洛希很喜歡這部片子,看得入迷,爆米花也不吃了。
雖然洛希并不期待自己身上會發生愛情,甚至可以說是抵觸和排斥,但這并不代表她不喪失了欣賞愛情、共情愛情的能力,在看見别人美好的愛情故事時,她依然會内心柔軟。
周頌聽就更不用說了,感情充沛且豐富,在媽媽的熏陶下對藝術作品的見解格外敏銳和細膩,曾經還立志要當演員,勇闖演藝圈。
周頌聽本想挑一部甜甜的愛情片烘托一下約會的氛圍,最好能偷偷牽一牽洛希的手。可是看到後面,他壓根忘了原計劃的這一茬,兩人都淚水旺旺,哭濕了不少紙巾。
看完後,兩人也是一路無話,很默契地找了家咖啡店坐着,靜靜消化震蕩中的萬千思緒。
良久,洛希終于冷靜下來,她開始與周頌聽讨論電影鏡頭藝術與色彩碰撞的美學,分析電影運用了多少精妙的技巧,順便誇杜天瑞推薦的電影很好。
周頌聽一邊與洛希展開讨論,分析演員演技的動人之處以及劇本的合理性,一邊心想:早知道就如實說是自己挑的了,省得讓杜天瑞把“功勞”占去。
洛希與周頌聽做朋友還有一個原因:兩人對藝術的見解實在是太合拍了!
一些她的想法,她剛說上句,周頌聽便能補充出下句,兩人的偏好相似又不盡相同,是那麼和諧又互補,總能給她帶來驚喜。
溫柔的春日裡,在小小的咖啡廳一角,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熱烈地分享自己的心得,說到愉悅處就笑,談到悲傷處便憂郁,直到咖啡涼透了,才從電影的餘震中稍稍清醒。
自從畢業後,周頌聽工作很忙,已經好久沒有跟他這般輕松得出門玩了。
夜晚暖燈亮起時,兩人出了咖啡店。
江邊人少,燈光幽靜,兩人靠在一起走着散步。
走到一半,周頌聽突然伸腳踩她的影子。
“周頌聽你幼不幼稚啊?”
洛希看着眼前穿着風衣的俊俏男人,表面看成熟穩重,實際上他依然是個頑皮大學生,會在夜裡搗亂,踩朋友的影子。
周頌聽笑起來,表情飛揚而生動,是脫離了社會身份、剖開内裡的鮮活:“哪有。”
洛希氣不過,起了好勝心,擡腳也去踩他的影子:“你别忘了我□□八段。”
“好啊,那讓我嘗嘗你的厲害。”
兩人鬧作一團,嬉笑打鬧地“踩”了一路,零星幾個行人見狀,直感慨小情侶真甜蜜。
夜裡降溫了,春風裹挾着江面的微涼水汽,吹散了渾身溫度。
“阿嚏。”洛希有些冷,拿出紙巾擦了下鼻子。
“冷嗎?”周頌聽低頭看向她,見她打噴嚏,心裡有了答案。
他把風衣脫下,雙手把它披在洛希身上,又幫她整理好衣領:“我們回去吧,晚上有些冷,容易感冒。”
風衣附帶着前人溫熱的體溫,暖意拌着熟悉的幽幽木香包裹住她,把寒春的風擋在外頭。
洛希突然感覺,晚上也沒那麼冷。
但她擔心周頌聽沒有外套會着涼,便答應下來。
兩人吃完晚飯,到家的時候還很早。
洛希打開手機,發現來電已經被打爆了,無數個未接電話。
洛希:“??”
洛希心裡的不安逐漸被放大,她有些預感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她點開一個聊天框,朋友說:“希希你快去看看,這是怎麼回事啊!”
點開鍊接,入眼一則勁爆标題——
“年輕女畫家涉嫌抄襲?受害人已起訴,要求賠償五十萬!”
而新聞的主角,赫然是自己的名字!
洛希手指往下滑,看見那副被指控抄襲的畫——
是藝術展上的那副媽媽抱着她的畫。
走在她身邊的周頌聽突然感受到她渾身冷意,低頭看她一眼,卻吓了一跳。
洛希的手指頓在屏幕上,濃眉挑起,眼睛微皺,紅唇繃緊,面上浮現出一種克制着的冷漠,竟顯得有幾分扭曲。
昏暗光線下,手機的幽幽熒光映照在她臉上,漂亮到甚至顯出幾分陰郁鬼氣。
周頌聽驚得呼吸一滞,心覺不好:“希希,發生什麼了?”
“我被指控抄襲了。”洛希出神地回了一句。
對方叫彭永言,是個半路出家的無名畫手,現在正跳腳指控她色彩構圖通通與他兩年前的某幅畫“雷同”,經相關機構經鑒定構成抄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