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内空間是外面看來的幾倍大，幾乎所有的裝飾都是銀白色調，如同鋪了一層雪。正中央擺着一張銀色的圓桌，上面居然堆着茶點和精緻的瓷杯。

四周圍着半圓靠墊的銀白沙發，路西菲爾就端坐在左上邊，在他對面，利維坦朝我揮手，熱情地拍了拍她身旁的座椅：“伊甯，坐這裡!”

我過去，坐在小女孩的身旁。馬車似乎開動了，再也沒聽到外面的聲音，但我覺得并不真切。這一天下來，現在的我才感受到深深的疲憊，于是我沒有說話，隻是倚着靠背，眼睫半掩。

利維坦察覺到我需要休息，也安靜下來，轉頭去挑窗簾看外邊的景色。

路西菲爾在觀察我。我知道，但我沒有理會，也沒有看他。

“你受傷了？”他問，“他們打你了？”

我左臂的傷口雖然愈合了，但是衣袖仍破了一個口子，全身上下的衣裙也有不少破損，看起來确實有幾分凄慘。

“……沒有。”我有氣無力地答。一旁的利維坦見此，積極幫我補充道：“伊甯可厲害了!上擂台打了比賽還赢了獎品……”然後她一股腦地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通。等她說完，我心裡隻剩一個念頭：這馬車還是太慢了，趕不上我社死的速度……

尤其是在利維坦講到“伊甯同志”的壯舉的時候，明明當時我的臉皮還是撐住了的，但現在頂着天國副君像是在看什麼奇怪東西的眼神，我竟有想下車的沖動。

聽完整個經過，路西菲爾心下了然：“你們倆就是這麼認識的？”利維坦點了點頭，又轉過去看窗外的風景，仿佛外頭有什麼吸引她的東西。

路西菲爾聚滿天光晨色的眼眸望着我，輕聲道：“那可真是巧……”而後又問我：“你的晉級任務怎麼樣了？”

我懶得理他，整個人都蔫蔫的，想癱在沙發上，但又不得不糊弄我的上司：“就那樣吧……挺好的。”

對方詭異地停頓了一下，然後才再次開口：“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可以盡管向我提。”

聽到這個，我的眼神有一瞬間亮起了光，但想了想又熄滅了。我終于看向他：“我的目标是阿斯蒙蒂斯的地下招待所。”

“我隻有一個請求：無論我做出什麼，您都不要處罰我。”

天國副君矜貴地颔首：“可以。”

我幹巴巴地回複：“那可真是太感謝您了。”

曉是路西菲爾已經習慣了我的态度，甚至覺得有點意思。他想到剛才發生的事，優雅的眉頭蹙起：“貝利爾……他的性子就那樣。有我的警告，他不會再随意對你怎麼樣。”

我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心想那可不一定，不久後天使長的領地就要雞飛狗跳了……不過我不提這茬，倒是說起了别的：“我看——貝利爾殿下喜歡您喜歡得緊，您喜歡他麼？”

這個問題很令天使意外，可以說是冒犯。路西菲爾還沒說話，利維坦就插了一嘴：“殿下當然不喜歡那家夥!殿下最喜歡的是我!對不對？”

銀發的熾天使長臉上綻放出笑意，他目光柔和地看向小女孩：“對。我最喜歡利維坦。”像是得到了蜜糖的小孩子，利維坦滿意地捧着臉頰笑起來：“哎呀，真害羞……利維坦也最喜歡路西菲爾殿下了!”

我無語地看着她一邊開心地哼着曲兒，一邊又趴在窗台前。利維坦還真的是小孩子心态嗎……

收回帶着寵溺的眼神，路西菲爾回答了我的問題：“兄弟情誼。”

“我們八位，是一同誕生的兄弟。”

不知為何，我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