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測或許是拉齊向他透露了自己的中間人身份,猜測是他對阿藍之死的補償不滿意,試圖搞點事情。
“深山老林裡的精神病院院長,怎麼了?我知道你們那裡住了很多達官顯貴,那又怎麼樣?這些人最不情願惹禍上身,你以為他們願意救你?”
“唔。”看來是不知道。她問:“既然這裡是雪宮,拉齊先生在嗎?我想見見他。”
不知怎麼這句話就惹到了他,普卡的笑臉變得陰沉,刹那間反手給了她一耳光。捏住她的臉警告道:“你搞搞清楚狀況,這是什麼态度?你是被搶來的新娘,一點都不害怕也太不尊重我們這兒的風俗了。”
“對不起。”她當即道歉。
認錯太快,他覺得無趣,丢開她站起來說:“你也别指望拉齊了,他心髒病發暈過去了,這會兒還在搶救,生死難料。”
情況不太妙。但幸好昂娜的接受能力很強。“這樣啊,希望他平安健康。”她祈禱道。又問:“有個事情不知道拉齊先生有沒有向您交代,我們向他訂了一批貨,他已經延遲交貨好一段時間了,許諾明日是最後時限。”
“沒聽說。”
普卡逐漸意識到這個女人實在太反客為主。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種鎮定自若的态度起先看着新鮮,很快就讓人不适。一個女人,竟敢如此無視他的權威。相比起來,果然還是傳統婚禮的哭鬧震天更顯喜氣。他皺起眉問:“你能不能對我表現出一些應有的尊重?”
金發女郎詫異地低頭看一眼自己五花大綁被按着跪在地上的姿态,回答說:“我一直都很尊重您,普卡先生。”
他深吸一口氣,念叨着“這可不行,這可不行”,搖着頭四處徘徊,最終從材料堆裡撿了一根趁手的空心鋼管,走向她。
“這種态度可不行,你們這些外面的女人就是被教壞了。虛假的平等主義洗壞了你們的腦子,以至于都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真實模樣。我得好好教教你們。”
昂娜十分不可置信:“您是想打我嗎?您最好考慮清楚,冷靜一些,這是犯法的。”
“說到了問題的關鍵。教訓女人犯不犯法?在這裡,當然不犯法。什麼是法?法值得尊重的規則。那麼在這裡,什麼規則值得尊重?不是你們在狩山畫一個小圈圈,說點什麼人人平等的狗屁話,就成真了。那不過是水面上漂浮的一點點小油花,太陽光一照,啊,五顔六色的,真好看。結果就看不見了,這一江水裡真正的規則是什麼?弱肉強食。看不見嗎?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才是這個世界的本質。我,普卡,在這裡就是唯一的規則,我就是法。”
他像個昂娜常見的精神病人,喋喋不休,笑得癫狂,比了比鋼管,看向即将接受新教育的愚人,面目十分慈愛。
議事廳裡少說也有二十個人。除了經理人溺愛地望着瘋瘋癫癫的老闆,其他人都至少站在十米開外,其中一半正有條不紊地進行着裝飾工作,另一半應當是戰鬥力。
不知道外面還有多少人,強行突圍似乎有些難度。
昂娜思考着怎麼應對,那根并非被作為武器生産出來的挂簾杆直奔她來。她權衡着望向鋼管,心想被打到應該很疼。看向普卡癫狂的雙眼。
但如果孤身一人,毫發無傷地從雪宮突圍,又很難解釋。她業餘确實有練習一些格鬥術,也不至于強大到能從這種情況中全身而退。
她一咬牙,心想總得挨兩下子。閉上雙眼。
高空與四周傳來恐怖的爆裂聲響,與此同時整個空間變得一片漆黑。昂娜睜眼還是什麼都看不見。心想完了,眼睛被打瞎了。但沒覺着疼。
聽見驚呼和嘈雜喊叫。
“怎麼回事?”
“怎麼停電了?”
“不是停電,燈泡全他媽炸啦!”
還有人在哎喲哎喲地叫喚。
滿屋的璀璨光源爆炸,瞬間爆發出巨大的亮光,火花四濺,将普卡吓了一跳,掄圓的鋼管滿滿給了經理人一悶棍。
黑暗持續了幾秒,很快亮起一些浮動的藍白色火焰。陰沉沉的光将人們的視線引向玉階之上的寶座。那張曾屬于拉齊,普卡還沒舍得落座的真皮座椅上,坐着個奇怪的人。
黑色短發的青年人,披着厚重精細的古制黑袍。并不像是安德洛所的形制,這裡的人都沒見過。人們都望向他,他也沒打算起身。隻懶懶散散坐直一些。
“為風先生?”昂娜看清他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