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找人組隊。”她向會場示意。然後發現偌大的宴會廳幾乎所有人全都擠在遊戲區且都已完成組隊,隻剩卡座上那名銀發大背頭美女跷着二郎腿假裝沒在看他們。
為風望着秋千上的大熊,說:“那表面上是隻熊,其實藏着一對限量版寶石對表,還挺值錢的——你……”
“梅塞亞——”昂娜喊了一聲。
梅塞亞愣了愣,指向自己,好像沒聽清。昂娜向她招手。她将酒杯放下,又理了理衣襟,施展一套假動作後才緩緩起身。随即邁開大長腿沒幾步走到昂娜身邊,笑:“我來了,昂娜寶貝,找我嗎?”
為風詫異地看着這個莫名扭捏的女人,小聲嘀咕:“你臉紅什麼?”按理說她可不是這種風格。
轉頭看向他的還是熟悉的冰刀霜劍。
“君上想去玩遊戲呢,沒人和他組隊,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和他……”
“沒空。”昂娜話未說完被狠狠打斷,梅塞亞嫌棄地瞥一眼為風,又轉向金發美人,“小昂娜,不如我們組隊——”
為風忽然意識到這家夥竟對他的奴隸心懷不軌,頓時火冒三丈。他上前一把揪住梅塞亞衣領,被一掌反推向後踉跄了幾步,他滿面震驚,脫口而出:“從沒有人敢這麼對我……”
梅塞亞挑釁地向他笑了笑,問:“怎麼了?”
人群又響起一陣劇烈的歡呼聲,昂娜恰好轉頭去看熱鬧,看見酒桌上阿琉亞抓着尼奧的臉,以一種絕對稱不上暧昧或能稱之為狩獵的緩慢而詭異的速度接近。人們叫喊着:
“親一個!親一個!”
她滿臉歡喜,忙掏出手機拍照。沒注意到身後兩人簡單過了幾招誰也沒讨着好處,各自鳴金收兵。
從此後為風與梅塞亞的對話都将以冷哼開頭,冷笑結尾。
銀黑拼色的加長豪華轎車映照着月色與霓虹燈,平穩地駛入王族禦駕酒店。這是杜諾王族的産業,派駐禁軍把守,安全性極高。
車上兩位乘客,一路上誰也沒說話。
泰西和以前一樣還是偏愛綠色,她的綠色禮服将她襯得完美無缺。蒙羅卻渾身不自在,似乎她的緊身禮服束縛的是他。他希望她能活得自在,一刻都不要被捆綁。
他習慣性地去為她開車門,她卻已經自己下了車。夜露深重,氣溫寒冷,蒙羅将外衣給她披上,泰西沒有拒絕。向他笑說:“謝謝你回來陪我。”
“這樣講就生分了。”他不喜歡這種疏遠的态度。
“畢竟我們已經……”她聳肩,“不過我聽說,你還單身?”
他也讨厭這個話題,直接說:“我沒打算考慮其他人。”
她轉開眼眸掩飾眼裡流轉的光,許久後怅然若失地說:“等這一切結束,或許我們……”
她沒說下去。
蒙羅沒抱期待,也沒有失望,隻是認真地告訴她:“我會一直等你,我說過,對我來說,沒人比你更重要,哪怕是萊茵。”
她的眼神又變得灰暗:“可是對我來說,沒人比萊茵更重要。這就是我們沒法走下去的原因。”
“我明白。如果她還活着,我也會這樣想。”
“她還活着。”她的語氣變得尖利,強調,“她活着。”
“那個孩子不是萊茵。”
“我們做過遺傳信息檢測,她就是萊茵。”
“你知道她是被改造複生的,他們偷走了她的身體,泰西。”蒙羅近乎殘酷地說,“雖然難以接受,但她不是萊茵。”
泰西退開一步搖頭:“我們已經吵了太多次,我不想再和你吵,但親愛的,媽媽不會放棄自己的女兒,她還活着,就是萊茵還活着。”
蒙羅還想說話,她不想聽了,這與離婚前的無數次争吵沒有區别。結尾也一樣,争辯沒有結果,她總是先行離開,把他丢在原地。
尼奧讨厭愚蠢的聯誼遊戲,但他無法戰勝自己的好勝心。
亞農不止一次斥責過他無意義的争強好勝,放言道總有一天他會為此付出代價,尼奧向來不以為然。
然而這次,當他與阿琉亞成功超越所有人最快完成全部遊戲,激動地沖上領獎台,打開最後的任務卡片,父親的谶語終于成真。他沒想到這次得勝會讓他付出怎樣慘痛的代價。
終其一生,尼奧回想起這一天,都将陷入無比的懊悔與痛苦。
任務卡上寫着親吻對方。牽線愛好者的小把戲而已。沒有什麼能夠阻擋阿琉亞對獎金的向往。
她的雙手如同鐵鉗,牢牢固定着尼奧的頭顱。小聲念叨一句對不起了,湊上前去如同親吻一個西瓜,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
誰也沒能想到,尼奧,竟然哭了。
甚至不是默默流淚,而是放聲痛哭,涕泗橫流。
人群都被鎮住了。嘈雜的會場除了背景音樂變得寂靜無聲。背景音樂唱着熱鬧的情歌,将現場襯托得愈加寂靜。
尼奧不想活了。
他無論如何也止不住這莫名其妙的悲傷,無法控制哭泣。他跳下桌子,撥開驚呆的人群,一邊大哭一邊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