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雨先是下的淅淅瀝瀝,後成了朦朦胧胧的雨霧。
在街道的拐彎處,隐約傳來一陣喜慶的唢呐聲。
此刻,轎子裡的人緊閉雙眼,臉色蒼白到了極緻,冷汗随着額角往下流。
忽的一下,他猛地睜開眼睛,卻是茫然地摸着身旁的物品,像是突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似的。
陶安虞無力地靠着身後的軟墊,剛剛那一陣一陣的頭痛着實要命,就像腦袋要炸開一般。一下融合了原主快二十年的記憶,真是一件大工程。
陶安虞拿起從袖子裡摸出來的手帕,擦拭剛剛流下來的冷汗。
或許是十幾分鐘前吧,他還是21世紀新青年,才剛剛開始邁進人生的路。明明過馬路的時候也沒有趕紅燈,還是被車撞了。
陶安虞扯着嘴角,想笑卻笑不出來。
穿越了啊。
曾經幻想過的穿越啊。
這裡是宋朝,不過是架空的宋朝。
這個世界有三種性别,男人、女人、哥兒。男人和女人很好理解,但哥兒是陶安虞以前從來都不知曉的一種性别。
哥兒的身體構造和男人一樣,嗯,或許裡面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因為哥兒可以生孩子。
至于辨别一個人是否是哥兒的方法,那就是哥兒的脖子後邊會有一道紅色的印痕,那印痕通常是一朵花的形狀。
在這個世界,哥兒的地位比女人還低,本來哥兒嫁人是不準穿紅色,也不能外出工作甚至做人正妻。
但宋朝開國的皇帝便是一位哥兒,那位皇帝在位期間頒布了許多曆法,重新制定了許多規章制度。
這才使得哥兒嫁人可以穿紅衣,也可做人正妻,還能外出工作等事宜。
原主也叫陶安虞,正是位哥兒。而陶安虞現在正是去嫁人的路上,說是嫁人,實為沖喜。
陶安虞靠着軟墊休息一會兒後感覺好多了,不免又歎氣。
如果不是原主那位犯了事的大伯,就沒有今天沖喜這回事。
原主的記憶裡面,對沖喜的事情了解的很清楚,無非和戚家是一件交易罷了,戚家人救他大伯,他嫁入戚家沖喜。
“唉,表面倒是自願的,也不知道如今我占了你的身體,你會去哪。是去到我的身體裡面,還是轉世投胎去。希望你一切安好。”
沒過一會兒,轎子停了下來。
外邊的一直響着的唢呐聲也停了,随之響起的是媒婆的報喜聲。
但這些陶安虞都聽不進去了,他現在心裡亂的很,這就嫁人了,還是不認識的非常陌生的古代的男人!
要不,逃婚?
突然,轎子前邊的紅布簾被一隻手掀起,陶安虞内心所有的想法一下消失的無影無蹤,眼睛就直盯盯看着那隻手。
那是一隻骨節分明,但蒼白無力,修長且細膩如美玉的手。
陶安虞:真好看。
随着簾子被掀起,另外一隻手也從轎外遞了進來,掌心向上對着陶安虞。
這是要我握上去?
“夫人别害怕,把手給為夫。”許是陶安虞在轎子裡沒半點動靜,一道清冷而又有着獨特溫柔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陶安虞不禁幻想外邊的人是何樣貌,同時把手遞了上去,遞上去的那一瞬陶安虞輕微的抖了一下,手有點冰。
隔着蓋頭,陶安虞什麼也看不見,隻能被戚和淞牽着往前走。
許是陶安虞搭手時抖的那一瞬被戚和淞感覺到了,通過下轎的動作,戚和淞再次牽住陶安虞的手時,就隔了一層衣服。
但陶安虞什麼也沒感覺出來,他隻覺得或許是新郎不适應和陌生人牽手。
戚和淞在一旁提醒:“小心些台階。”
陶安虞帶着謝意:“嗯。”
這段路走的很快,大概兩三分鐘就到了拜堂的前廳。
陶安虞跨過火盆,抓着剛剛丫鬟遞來的紅綢緞,繼續往前邊走,直到在地上看見一個墊子在,丫鬟的提醒下才停住不走。
這時手中的紅綢緞也被丫鬟拿開,陶安虞的身體一直是面着前邊沒動。
一段聽上去像是婚前誓詞的話,在前廳被人念起,大概類似于司儀這種性質的人念的。
那人念完後,便開始說三拜。
“一拜天地。”
陶安虞四肢僵硬地往後一轉,拜了一下去。
“二拜高堂。”
兩人同時轉身往椅子上坐着的人拜下。
“夫妻對拜!”
陶安虞蓋着紅蓋頭,隻能看見一點點事物,戚和淞的衣擺動了一下,随之二人共同對拜。
“禮畢,送入洞房!”
還沒逃婚,就拜了堂啊。
陶安虞被丫鬟扶着往後邊走去,戚和淞并沒有跟上,而是在前廳對着來的賓客們拜了拜禮才離開。
他并不需要像别的新郎官一樣留在前邊敬酒,畢竟他身體虛弱已經是所有人都知道事,喝了酒怕是會病的下不了床。
***
傍晚,戚和淞從書房出來,走到新房外。
“都下去吧。”
“是。”
戚和淞遣散屋内的丫鬟,看着門關上後,忍不住的咳了出來。
陶安虞坐在床沿邊,緊張地揪着衣角,透過蓋頭,模糊的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戚和淞。
他身體不好,怕是做不了什麼。
在戚和淞沒有進來的時候,陶安虞終于理順了原身的所有記憶,心裡也不再那麼不安,怕言行舉止露出異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