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遺并不是一直保持着虛拟人形的狀态,在很久以前,他有過實體狀态,有着一段奇妙的體驗。
宋遺為了不讓夏侯雍看到他的異樣,抓着毯子縮在夏侯雍身後,想了想吊着嗓子叫道:“老公,裡面有髒東西在動啊啊啊!”
夏侯雍主動擋在宋遺身前,“别怕别怕,我在呢。”
夏侯雍試了一下自己的權限,沒打開,讓宋遺去打開箱子,鼓勵宋遺道:“有東西我第一個殺了他,你放心。”
夏侯雍握住宋遺的手,宋遺點點頭,眼底泛起藍光,熟練地解開集裝箱。
集裝箱消失的刹那,一道黑影立于噴泉廢墟上,黑影轉動着頭部,看到了夏侯雍和躲在夏侯雍身後的宋遺。
黑影晃晃悠悠地邁着步子,朝着宋遺走去。
這道黑影沒有臉,像小孩揉的黑色橡皮泥,上面沒有任何裝飾。在身形上,這道黑影跟宋遺别無二緻。
黑影在看到宋遺的瞬間,身上變換出了宋遺當前的穿着,甚至連毯子都生成了。
宋遺頭皮發麻,抱着夏侯雍的手臂更緊了,顫聲問:“老公,那玩意是什麼……”
黑影踩在濕潤的草坪上,每走一步都發出“啪嗒啪嗒”的粘連聲音,褲腿上濺上泥點,在距離宋遺三步距離時,準确地說,是距離近到足夠掃描出宋遺的樣貌,全身的黑色自額頭褪去,加載出裡面的人形。
宋遺瞪大雙眼,眼睜睜看着黑影變成了第二個自己,張嘴啊了半天。
夏侯雍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陰沉,他不忘拍了拍宋遺的手,示意宋遺放心。
黑影幻化成的宋遺盯着夏侯雍,與宋遺别無二緻的臉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伸出手,想要觸碰夏侯雍。
夏侯雍手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蝴蝶刀,手腕一轉,刀柄在空中劃出圓弧,繞着夏侯雍的大拇指,像一個狂暴轉圈的芭蕾舞者,兼并優雅與危險,劃破空氣轉了三圈後,兩道刀柄驟然緊緊貼合,尖端鋒利的刀鋒指向黑影。
隻是一瞬,快到宋遺捕捉不到夏侯雍揮舞的手,寒光閃過,黑影身形一歪,漆黑的液體噴湧而出。
大部分黑色液體濺在了最前面的夏侯雍身上,宋遺在夏侯雍身後探出一個小腦袋,臉上沾了幾滴黑色液體。
黑色液體溫熱黏稠,宋遺舔了一口,有一股鐵鏽味。
毫無疑問,這是模仿着血液生成的,如果夏侯雍沒有一擊斃命,這些黑色的液體剛開始會是紅色的,到了黑影的生命體征為零時,才會變成黑液。
黑色的圓形頭顱與身體分離,滾在地上,直接變成了一灘黑泥,與倒在地上的半截身子化成的黑泥融為一體。
宋遺驚恐地嚎了一嗓子,夏侯雍拉住想要撒腿逃離的宋遺,收起蝴蝶刀。
“老婆,我把它幹掉了,你還怕什麼啊?”夏侯雍歪頭不解道。
夏侯雍這次像是真情實感地表示疑惑,宋遺捂着眼睛不敢看地上的黑泥,“我不知道,我就是害怕,那玩意怎麼跟我一模一樣……”
“人設快成型了吧,都有自我意識了。那個東西剛才沖我笑,好惡心。”夏侯雍努力抑制着喉頭的反胃感。
黑色的液體潑濺了夏侯雍大半個身子,夏侯雍先把宋遺臉上的黑液擦幹淨了。
夏侯雍溫柔地擦去宋遺額頭上的冷汗,全然忘記了剛才親手殺死了與宋遺一模一樣的廢棄人設,笑盈盈道:“老婆幹幹淨淨的,真好看。”
夏侯雍的眼裡映出臉色蒼白的宋遺,夏侯雍給宋遺披好毯子:“我去找找線索吧,你在這裡休息吧。”
“好……”宋遺聽到自己用虛弱無力的聲音應道,“老公,你在殺了那個東西的時候,為什麼不猶豫呢?”
夏侯雍在黑泥裡摸索着,想找到線索,“當時是因為怕它對你不利呀。剛才老公的背影有沒有變得高大呢?”
宋遺沒有回答夏侯雍的調侃,心有餘悸道:“可是它跟我長得一樣啊,你就沒有一點點的觸動嗎……”
宋遺扔下毯子,失望地說:“如果我不慎一直被廢棄人設奪舍,你會殺了我嗎?如果你分不清它和我,誤殺了我呢?”
夏侯雍臉上的黑液已經幹涸,聞言看向宋遺,笑了一聲,直接坐在地上,雙手撐在身後,歪着頭看向宋遺,漆黑的眼睛清澈懵懂,極具欺騙性。
如果忽略身邊的濃重的黑色,夏侯雍這個模樣,真像一個認真跟人探讨未來的鄰家哥哥。
“老婆,你在質疑你老公嗎?不管你外表變成什麼樣,隐藏在多少人身後,我都會第一眼發現你的。沒有人能比我更愛你,能在芸芸衆生中發現你。”
夏侯雍微微笑着,“我想給你念小作文了,但現在好像不是好時機,你會讨厭的。”
宋遺還是感到不安,“萬一呢?萬一認錯了呢?”
夏侯雍肯定道:“不可能的,老婆。沒有人比我更熟悉你。”
宋遺坐在夏侯雍旁邊,跟夏侯雍視線平齊,伸出手,“把刀給我。”
夏侯雍爽快地掏出來上交,蝴蝶刀上還有凝固的黑色塊狀物,“我就這一把刀。給你的話你會有安全感嗎?”
宋遺說:“不會。但起碼能安慰自己,不會被你殺掉。”
夏侯雍難過道:“老婆,我不是這樣的人。”
宋遺握着蝴蝶刀,上面殘留着夏侯雍的體溫,“我隻是沒收啊,你是什麼東西我太清楚了。隻是你拿着刀太他媽可怕了。”
“唉,生活所迫,生活所迫。你光用這句話哄我嗎?不行,你要多哄哄我。你不信任我,我有點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