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雍輕飄飄道:“不,你這樣就夠了,這個度剛剛好。我不會銷毀你的,我說了,什麼事等我們到了新世界再好好聊。”
宋遺在後面隻能看見夏侯雍的後腦勺,問:“什麼‘度’剛剛好?”
“嗡——!”
一聲巨響打斷了夏侯雍未說出口的話,餘音回蕩在天空中,所有平面變成了雪花屏。
接着,所有平面全部變成了紅色,夏侯雍拉着宋遺跑起來,“我們得加快速度了,出口要來了。”
宋遺甩開夏侯雍的手,“礙事,我自己能跑!”
夏侯雍落寞道:“也是,你向來追求效率。”
宋遺看了夏侯雍一眼,“快跟上。”
在夏侯雍沒有注意到的角落,蝴蝶刀憑空消失了。
不遠處,白色的機械太陽降落在地面,流下白色的汁液,淨化了烏黑的地面。
太陽的輪盤向右轉動三圈,随後越轉越快,咔哒一聲,輪盤中央出現一道裂縫,輪盤一分為二,打開了通往新世界的入口。
在入口對面,中央噴泉攔住了洶湧洪水中的屍體,一個接一個的屍體累積城了一座二十米高的小山。
走近一看,臃腫的小山中,這些屍體向上伸出手,追求着什麼,正奮力爬出去,向上爬,爬到最頂端,獲得被肯定的機會,從而變成最終的人設,行走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一個個扭曲的手臂像參天大樹的枯枝,在紅色天空的襯托下,詭異得令人毛骨悚然。
頂端坐着一個人。
兩腿交疊,雙手撐在身後,面無表情注視着敞開的入口。
等待多時的他臉上沒有不耐煩,對他而言,時間隻是一種衡量壽命的概念,而他的壽命無窮無盡,所以無需擔心時間流逝的問題。
周身紅色的熒幕光襯得那人的側臉如夢如幻,夏侯雍的心髒漏跳了一拍,手腳冰冷,渾身像是被石頭壓住,朝着深不見底的深淵墜去。
夏侯雍的目光在身邊的宋遺,和小山上的人中間來回遊移。
兩人的長相穿着如出一轍,每個都像是他的愛人。
夏侯雍身邊的宋遺開口打破沉默,說:“你可以玩一套家家酒的遊戲,還可以躲在暗處玩螳螂捕蟬的戲碼……我也可以。”
高處的人站起來,從二十米高的廢棄人設屍體堆俯瞰着夏侯雍,用夏侯雍無比熟悉的、冰冷刺骨的聲音說:“沒想到?”
夏侯雍猛地擡頭,那人從小山堆上跳下來,夏侯雍跌跌撞撞,跑上前張開雙臂要接住,眼前一暗,什麼都看不清,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那人輕飄飄地落在地上,沒有任何聲響。
夏侯雍堪堪穩住狼狽的身形,恢複視力後,眼前站着兩個宋遺。
他們共同握着蝴蝶刀,遞給夏侯雍,一同開口,“選一個吧,誰能去新世界,誰不能去。”
夏侯雍瞳孔收縮,他分不清誰才是真正的宋遺,這兩個人每一個都像是他的宋遺,但是宋遺隻有一個。
是街道上想要殺了他的人是宋遺,還是坐在廢棄人設堆上,那個最接近以前主系統的人是宋遺?
夏侯雍面對宋遺一貫遊刃有餘的臉上,出現了不加掩飾的驚惶,“你……您想幹什麼?”
兩道聲音同時說:“現在,該你參與到我的劇本中來了。
“你說過的,你會從無數個人設裡找到真正的我。舊世界窮途末路,沒有可以修複或者重來的能量了,要是猜錯了,我必死無疑……你可不要殺錯人了。”
宋遺沒有錯過夏侯雍眼裡的恐懼和迷茫。
宋遺沒有絲毫憐憫,更沒有絲毫憎恨,一字一頓,僅僅陳述事實:
“小雍,這是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