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來人，沈眠眉頭皺更深，“你怎麼也在這？”

許沨眼裡閃過一絲愕然後歸于平淡，他敬業地撿起醒酒器，為客人開好紅酒并倒入杯中，“在這工作。”

沈眠瞥向許沨的發箍，“天上月的老闆終于把你這惡劣的員工辭退了？”

“還沒到去天上月工作的時間。”察覺沈眠的視線，許沨走近些，以便沈眠看得更加清楚，他并不喜歡在頭上戴這些，但以前的沈眠總對毛絨絨的活死物表現出濃烈的興趣，現在不知道，戴上是為了碰碰運氣，看沈眠反應，應該是成功了。

盡管如此，許沨還是沒有站很近，他還不習慣這種裝束，特别是被沈眠看着。

沈眠淡淡收回視線，落向桌上裝滿紅酒的高腳杯，“我好像沒點酒？”

“店裡搞活動，送的。”許沨一本正經說完瞎話，再擡眼，沈眠正目不斜視地看着他，滿臉寫着‘我不信’。

他微微垂眸，聲音又輕又低地解釋：“沈總不信也沒關系，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在這上班，後面就要換兼職了，沈總不用覺得煩惱，以後除了天上月，您能去的地方都不會再見到我。”

“原來你也知道你讨人嫌。”沈眠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夾在指尖，桌面反射着昏暗的紫光，看不太清，他正要伸手撥開幾個玻璃杯，一個打火機心照不宣地出現，他擡了擡眼，沒有接，靠住沙發背，手肘搭在膝蓋上。

許沨會意，上前為沈眠點上煙，火星在紫白的煙頭燃成網狀，他低垂着眼觀望，看着這張網迅速聚攏，燒到沈眠心口的正前方。

“我經常來這家KTV，有固定的服務員服務我。”沈眠擡起另一隻手臂摘下兔耳朵頭箍，手心的毛絨是熱的，像是某隻兔子的真耳朵，他把一隻耳朵拍在假主人臉側，口中的煙霧也慢慢呼出，“但我點的不是你，許業深，你的謊言實在是太容易戳穿了。”

許沨沒有躲，在香煙缭繞裡盯着沈眠朦胧的眼，他哥确實不好騙，這次也是實實在在衣不蔽體地撞到了沈眠眼前，但那又怎麼樣呢，你對我仍然有濃重的好奇心。

“你不缺錢，你穿的衣服是我旗下一個品牌，那兒很貴。”沈眠使了點力，用頭箍斜走許沨的臉，“小朋友，你不如跟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火星在離許沨側臉不遠處，許沨正回頭。

沈眠下意識将煙移到旁邊，冷嗤：“也不怕燙到。”

“我想和你交個朋友。”許沨道。

沈眠差點被煙嗆到，他撣撣煙灰，罵道：“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兜一大圈就為了跟我交個朋友？你嘴裡到底哪句話是真的？”

許沨想了會兒，“我真的在天上月工作。”

“虧你說得出來。”沈眠被逗笑了，他把兔耳朵發箍扔回去，“滾。”

許沨捂住掉到胸膛的發箍，最後給沈眠斟滿紅酒，走到門口問：“你還會來天上月射箭嗎？”

“等着吧。”

沈眠笑了笑，在許沨走後沒忍住嘀咕：“許業深指不定哪裡缺根筋。”

把工作服和頭箍還給前台，許沨回到包廂，裡面的男同學七仰八叉地躺在一塊，‘山頂’遙遙領先的顧讓還在拿話筒唱歌，桌上的零食一掃而空，每個女同學喝着果汁已經開始打哈欠了。

這時，服務員走進來，關上燈和聲音，看了看一塌糊塗的包廂，最後看向清醒站着的許沨，“包廂時間已經到了，請問你們誰結賬呢？”

許沨：“.......”

他在服務員期待的眼神中抽出角落被壓扁的書包，從裡面掏出手機，“走廊盡頭那間包廂的錢請幫我一起算了，謝謝。”

掃碼結賬，服務員笑道：“先生，新年快樂，我們店裡正在做活動，還有一個水果拼盤沒給各位端上來，請問還需要嗎？”

許沨看了眼身後，顧讓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起來，掏出一個蛇皮袋在裝自己的禮物，他回頭，歎了口氣，“需要，多拿點葡萄。”

“好的，稍等。”

顧讓十分配合地把葡萄吃完，并強壯地扛起了飽滿的蛇皮袋，堅決不要許沨攙扶。

走到門口時，服務員急匆匆追上來：“先生，你的包忘記拿了。”

“謝謝。”許沨用指尖勾住，在服務員走後扔進路邊的垃圾桶。

“老許！老許！你快來！”

許沨低頭，在路人異樣的目光中小跑過去，顧讓抓住他的肩膀，一屁股坐在滿是雪的花壇上，脫掉兩隻鞋，大聲嚷嚷：“你們都給我看好了！我現在要穿的是我好兄弟老許給我搶的限量版球鞋！有錢也買不到的！已經絕版了！”

說完，顧讓把紅臉蛋鑽進蛇皮袋裡翻找。

許沨用手擋住自己的臉，趁機拿走顧讓牛仔褲後面别着的手機，給通訊錄的置頂打電話。

忽然，他的口袋開始震動。

許沨：“.......”

他腦子也不正常了。

很早之前許沨一挑十沒打過進了醫院，顧讓知道後痛悔，在病房邊嗷嗷叫邊把緊急聯系人設置成許沨，從此發誓對他寸步不...沒說完就被護士請出去了。

許沨現在也想發個誓：他絕對不會再讓顧讓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