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空被霧霭籠罩,陣陣哀婉的哭泣透過密密麻麻的細雨傳入及川遙的耳中。
今天是影山的爺爺,影山一與的葬禮。烏雲密布之下,是黑色壓抑的靈堂。
及川遙與及川徹着黑色正裝手抱白菊來到影山姐弟的面前。
及川徹拍着影山飛雄的肩膀,及川遙握住影山美羽冰涼刺骨的雙手:“節哀順變。”
影山飛雄眼神無法聚焦,他從嗓子裡擠出一聲低沉的低語:“是。”
及川遙看着眼眸空洞寂寥的少年,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影山飛雄穿正裝,不曾想卻是在葬禮之上。
距離上一次見影山爺爺也才不到半年,沒想到會突然離世。
她到現在還能想起兩天前,影山飛雄給她打電話時的脆弱與茫然。
她到現在,耳邊都好似還回蕩着影山顫抖的聲音。
與被花朵堆砌高舉起來的黑色棺木相比,影山飛雄整個人是那麼渺小而又鮮明。明明他身上是與棺木融為一體的黑色,但他以一種強烈的孤獨寥廓破開整個靈堂。
及川徹低聲:“該回去了,遙。”
及川遙眼睛不離那個背身垂首的少年悄聲道:“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呆一會兒。”
及川徹見妹妹也明顯低落的情緒,無法隻好一個人先行離開。
“那你早點回來,我在家等你。”
“嗯,放心吧。”
她想要等一與爺爺火化後再離開,畢竟她也受到這個老人不少照顧。除此之外,她還放心不下影山飛雄。
與周遭低聲嗚咽、掩面哭泣的人們不同,影山飛雄沒有落淚也沒有放聲宣洩自己的悲痛。
他的脊背如大雪之下的寒松挺得筆直,唯有低垂聳動的頭顱與微微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是一個活人。
上香、道别、火化、撿骨。及川遙靜靜地伫立在火化場的門口。她遠遠望着準備撿骨的影山姐弟。
影山父母由于情緒激動,無法撿骨。影山美羽作為長姐本該由她代替,奈何她手抖個不停,眼淚一顆顆的滴落着,怎麼擦也擦不完。
影山飛雄伸手接過撿骨的筷子:“我來。”
影山飛雄仔細的将骨灰中的骨頭挑出,動作緩慢慎重的撿着細小的骨頭。
在這個由死亡架構而成的空間裡,無人注意到那個從姐姐手裡接過筷子的少年也在微微顫抖着的身軀。
在影山撿完最後一塊骨頭後,他再也忍不住快步往門外走去。
及川遙與他擦肩的那一瞬,她發現他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荒蕪。
及川遙抿唇,不放心的跟在影山飛雄身後一道離開。他要去哪裡,明明外面還在下雨。
影山飛雄看着漫天大雨,腦海裡浮現爺爺和他在一起的日日夜夜。他們一起訓練、一起跑步、一起參加比賽、一起午睡、一起吃飯……
明明他們約好的,要快點好起來的。
迅疾的雨滴噼噼啪啪打在影山飛雄的臉上,雨水順着他的額角而下,劃過他的眼角、鼻梁、嘴唇。
他呆滞地望向遠方,臉上的液體他都有些分不清是從他眼角流下的淚水還是雨水了。
就在他擡頭望天的時候,漆黑的傘遮住了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