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菀被吓到，眼睫一通亂顫，緊接着掉下淚。

他又把她弄哭了。

陳見津挫敗垂下眼，“對不起。”

他下了車，走進最近的便利店，拿了一盒煙。

陳見津沒有煙瘾，特别心煩意亂的時候才會來上一根。

他半咬東西，攏風點燃。

輕吐一口煙霧，想起什麼，陳見津從褲兜裡摸出手機，登上某個八百年沒用過的平台，看到了宋菀口中的指控。

他輕蹙眉，從通訊錄裡翻出個号碼。

對方很快接通：“什麼事？”

“我手邊沒電腦，幫我撤個帖子。”

“嗯。”

宋菀一個人留在車内。

漸漸地，她哭夠了，心情也緩緩平複下來。

突然，手機震動一下，宋菀吸了吸鼻子，拿起來看。

是室友發她的消息：【小菀菀，你的帖子被和諧了！！！】

【照片.jpg】

宋菀點進去看，确實已經沒有了。

一根煙抽了兩口，剩下的丢進垃圾桶，陳見津怕有味道，又嚼了兩顆甜橙味的硬糖才回到車上。

宋菀一看到他，整個人緊繃起來。

陳見津幹脆利落道歉：“對不起。”

宋菀被他的态度弄得一愣。

剛才那麼可怕地把她堵在角落，讓她道歉，現在又跟她說對不起？

“以後有什麼不滿直接講，打我罵我都行，但那句話，我不希望再聽到第二次，知道嗎？”

那句話……哪句話？

宋菀想了又想，小聲嘟囔确認：“我做錯了什麼要遇見你？”

陳見津呼吸一窒，“宋菀。”

倒還是頭一回聽他叫她的全名。

陳見津身上的壓迫感很強，宋菀非常識時務地抿唇噤了聲。

“不要再有下一次。”

陳見津嚴肅強調。

宋菀想罵人，唇瓣翕動幾下，又放棄。

她說不出口。

大概是忙，周一以後，除了雷打不動地接送她上下學，宋菀沒再在學校見過陳見津。

她樂得清淨，樂得自在。

周四下午是社團固定活動。

為了混出勤，宋菀還是參加了，不出意外，遇到了焦倩。

自上周警局之後，宋菀沒再見過焦倩。

事實上，她們兩個也沒什麼可見的，如果不是她的僞證，宋菀不會莫名其妙和陳見津綁那麼深。

宋菀其實挺想不明白焦倩這個人的，她明明喜歡陳見津，卻又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承認她才是他的女朋友。

如果是擔心陳見津被拘留，宋菀覺得大可不必，性騷擾能被拘幾天？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市局局長的舅舅。

宋菀來了訓練場，卻隻是坐在觀台上看。

“恭喜你，跨越階級了。”

宋菀循聲扭頭，焦倩高站她一個台階，姿态俾睨。

宋菀轉回臉，繼續去看旁的社員打靶。

焦倩咬了咬牙，在她旁邊坐下，“不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說嗎？”

宋菀并不搭腔，焦倩見她油鹽不進，兀自說道：“見津對他談過的每一任女朋友都很大方，你也知道，他這樣的家庭，最後戶口本上的另一半一定是身份地位相當的人，男生嘛，都會想要趁年輕多玩一玩。”

話音剛落，宋菀忍不住笑了。

焦倩不悅，皺眉：“你笑什麼？”

“笑你呀。”宋菀眉眼彎彎，唇角梨渦淺淺，用最無害的模樣說着最刺人的話，“我起先想不懂，你分明喜歡陳見津，為什麼會願意說我才是他的女朋友，聽完你剛才那一番話，我明白了。”

“你喜歡陳見津，但陳見津并不喜歡你，你們兩家認識吧？家長或許暗中撮合過你倆對吧？”

“你其實根本不相信我在警局裡的控告，你覺得是我勾引了你喜歡的人，像仙人跳一樣，你覺得一切都是我做好的局，你覺得聽律師的話做僞證能救下陳見津，能在他心裡留個印記，可為什麼你會害怕？是因為覺得現在的陳見津很陌生，已經偏離了你對他的認識？于是，你迫不及待地想要宣示主權，貶損我，告訴我陳見津對我隻是玩玩。”

“焦倩，冤枉人的人遠比被冤枉的人知道那個人有多冤。”

“不用陰陽怪氣把我當成你的假想敵，你看作寶的東西在我這裡連根草都比不上，相反，我很期待你把陳見津搶回去。”

焦倩臉色鐵青，“宋菀，你不用在我面前炫耀，陳見津喜歡你又怎麼樣？他喜歡的人多了去了，你不過是裡面的其中之一，他剛升大學那陣還追過一個高中女生，異地，天天跑過去看人家的那種，你以為，他這回的興起能持續多久？”

宋菀：“……”

“你跟陳見津還真是天生一對。”宋菀冷眼睨她，嘲諷：“一樣地聽不懂人話。”

“……你？！”

焦倩氣得眼都瞪大了。

宋菀卻若無其事般從觀台起身，打算下去試試看打靶。

她上回一個都沒中，希望這回至少能中一個。

宋菀練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回事，倍鏡裡分明是瞄準的，可打出來總是脫靶。

“姿勢不對。”

身後傳來男生清朗的嗓音的同時，後背貼上一堵溫熱胸膛，陳見津從後穩住宋菀的手腕，提醒：“扳機。”

宋菀下意識扣動。

兩秒後，電子顯示屏跳動刷新成績。

8.5！

宋菀打出的最好的成績。

她興奮扭頭，卻在對上陳見津眼眸的一瞬，臉上的笑僵住。

宋菀後退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陳見津扯住她的手臂再度把人撈進懷裡，右指勾過她耳邊的碎發，别好。

“想學射擊？我教你。”

宋菀抗拒，“不想學，你放開我。”

陳見津單掌控住宋菀的後脊，一隻手去摸她的下唇，“不想學正好，我們接吻，好久沒親寶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