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簡單相碰的吻,被他故意弄出聲響,宋菀覺得羞恥,尤其還當着認識的人的面,她不想在連淮陽面前露出脆弱的神色,一動不動。
連淮陽看不見宋菀的表情,卻親眼目睹,這一吻過後,少女不再掙紮,秀氣的手指無力搭垂在男生寬闊的肩頭。
“連淮陽,是叫這個名字對吧?”陳見津勾起一抹勝利者的笑,“我的女朋友,不勞費心。”
說着,他故意低頭去蹭宋菀的耳垂,柔聲細語哄:“對不起寶貝,我來晚了,不生氣好不好?”
末了,陳見津直身,将宋菀密不透風裹在懷裡的同時,挑釁般上下觑了眼面前比自己矮了半頭多的男生,扯唇笑得嘲諷:“連同學的廉價蘋果還是留着自己吃吧。”
宋菀被他強行帶走。
車内暖氣充足,陳見津抽過她手裡的咖啡,冷聲清算:“寶貝,我有沒有說過,不要再私底見他,為什麼要讓他來接你,嗯?”
宋菀扭頭望向窗外,連淮陽還沒走,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凄冷的街道上,垂頭,雙手捧着一個包裝精美的蘋果。
意識到她在看什麼,陳見津氣悶,長指捏住她的下巴掰正臉,壓頭就要去親。
宋菀偏開腦袋,他的吻落了空,濕熱的鼻息灑在耳邊,她帶着恨問:“陳見津,你隻會這樣威脅我嗎?”
少女眼裡的厭惡濃烈,陳見津仿佛遭受當頭一擊。
心口發緊,鈍鈍地疼。
不對,他們之間不該是這樣。
有什麼東西清楚偏離軌道,這種失控感讓他慌亂,陳見津輕滾喉結,雙手捧起她的臉。
男生的手很大很燙,青筋虬起,掌住少女臉頰的同時也控住她半截脖頸。
宋菀被迫擡眼接住他的視線。
“他配不上你,菀菀。”深棕色眼瞳幽深且莊重,陳見津一字一句認真說道:“一個懦弱無能到眼睜睜看着我把你帶走的人,一個連吃飯都要跟你A錢的人,一個過節隻送廉價蘋果,連枝花都舍不得買給你的人,他從來沒有珍重過你。”
愛是常覺虧欠。
說爛了的話,卻不乏道理。
“陳見津,你又憑什麼說這種話。”分明是仰視的姿态,然而宋菀眼裡卻寫滿了輕蔑嘲諷,“一個隻會強迫我,威脅我,對我動手動腳的人,你有什麼資格評判别人?真正爛的人是你,連淮陽他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
“宋菀!”
唇線緊繃,陳見津咬牙深凝住她的眼,眼尾攀紅,粗重的呼吸壓了又壓,忍到脖頸筋脈凸顯。
話剛落地,宋菀就後悔了,陳見津是個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瘋子,更遑論現在他的手指正壓在她脆弱的頸動脈上。
眼睫輕顫,宋菀不自覺咽了下喉嚨,心中怕極,可她的自尊仍不允許她退縮認輸。
她硬着頭皮回迎上他鸷色翻湧的眼。
宋菀做好了死在他手裡的準備,可陳見津并沒有掐死她的打算,拇指抵住她的下颌,他眼眶猩紅,扯唇笑得陰恻,“陳見津是個爛人,可他就是爛到底,爛進泥裡……”
心裡也會開出一朵花,送給宋菀當禮物。
剩下的話,陳見津并沒有說出口。
爛人真心,他愛的人也不稀罕。
“我會讓寶貝看清,連淮陽這個人究竟值不值得你喜歡維護。”
“陳見津?!”宋菀心驚膽戰,慌亂抓住他的衣袖,“你要做什麼?”
陳見津心裡苦澀,卻偏要擺出一副兇狠的模樣威脅:“寶貝再敢替他多求一句情,我不保證會不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
宋菀呼吸發顫,抿唇咽下嘴邊的話。
她終于變乖,可卻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陳見津心生挫敗,他到底哪裡不如那個連淮陽?
車窗外,鵝毛大雪紛紛揚揚,世界靜谧而祥和。
這是他們一起度過的第一個初雪日。
他連日來的連軸轉就是為了能擠出今晚的時間陪她過節。
如果沒有第三者插足,他們現在應該在訂好的餐廳吃飯。
陳見津落寞垂下眼。
車後座放着鮮花和蛋糕。
花依舊是她最喜歡的向日葵,蛋糕是應景的蘋果蛋糕,可可脂的脆皮外殼,做得很逼真。
宋菀輕撚那嬌嫩的花瓣,心情複雜。
宿舍過零點會有門禁,趕不及一頓飯的時間,陳見津開車把宋菀送回學校。
雪很大,地面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
她手裡拿着東西不方便,陳見津幫她整理好圍巾,遮住半張臉和耳朵。
“聖誕快樂,平平安安。”
說完這句話,陳見津後退一步,拉開距離,“回去吧。”
樓下風太大,很冷。
宋菀轉身走上台階,刷卡過門閘的時候發現陳見津居然還在。
今天最低氣溫零下十度,他卻隻在西裝外疊穿了一件黑色長款大衣,淩冽的寒風吹打着他的衣角。
男生孑然獨立的孤零身影讓宋菀心髒不受控制地抽疼一下,意識到他也在看她,宋菀忙收回視線,逃似的上了樓。
直到三樓某處窗口洩出一點燈光的亮,陳見津才收回視線,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