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門口,男生站在門前,一通搗鼓卻不見開門,宋菀狐疑探出腦袋,問:“門鎖壞了嗎?”
“沒。”陳見津笑笑,側身讓開位置,“常用的手指,按一下。”
宋菀愣了下,而後看向他,杏瞳裡滿是詫異。
她自然知道,陳見津此前不肯告訴她門鎖密碼,是怕她每次被弄來後又偷偷跑掉。
今天……為什麼又一反常态不擔心了?
揣着滿肚子困惑,宋菀錄完了指紋。
進了門,宋菀想去廚房冰箱裡看看都有什麼菜,好準備晚餐,然而手腕卻被陳見津拉住。
“飯我等下做,你先跟我來書房一趟。”
這間公寓,除了主卧和客餐廳,大多數房間她都沒有踏足過,其中就包括他的書房。
宋菀被陳見津按坐到寬大的辦公桌前,又見他從角落裡抱出一個半人高的收納箱。
“這是律師整理出來的資産清單,你簽一下名字。”
宋菀了然啊了一聲,“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陳見津,你幫忙治好我媽,我已經很感激了,你放心,我不會越界有别的心思的,或者你要真擔心的話,我們也可以不結婚,就保持現在的關系,等哪天你厭倦了再一拍……”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陳見津捏住了臉,他面色陰沉,氣到呼吸不暢,“一拍兩散?寶貝可真知道怎麼氣我,不結婚?你想得美。”
陳見津把筆往她面前一丢,斥聲道:“簽。”
幹什麼這麼兇,她分明都是為了他着想。
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
宋菀忿忿不平想着,翻開一份藍殼文件夾,然而下一秒,卻被映入眼簾的“股權贈與協議”六個大字驚在了原地。
宋菀第一反應是疑惑為什麼不是婚前财産協議?
第二反應是——
“陳見津,你瘋了?”
陳見津輕挑眉,為她語調裡的震驚,“寶貝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做什麼這麼大驚小怪。
陳見津故意揉了一把宋菀的後腦,将她的頭發弄得亂糟糟的,輕快着聲說:“我去做飯,寶貝簽完下來吃東西。”
話落,他直身離開,想到什麼,又停住腳步,笑吟吟說:“當然,寶貝也可以不簽,隻要你不介意明天早上收到阿姨被趕出醫院的通知。”
宋菀暗暗磨牙,沉默着把剛蓋上筆帽的簽字筆再度弄開。
陳見津的私産很多,宋菀邊簽得手腕酸累邊暗自砸舌。
老天真是不公平,給他一張好皮囊就算了,還給他這樣毒辣的眼光和能力。
與此同時,宋菀也越發好奇起來,陳見津都這樣優秀了,為什麼他的母親馮菁依舊不是很滿意呢?
那樣惡毒的咒罵,仿佛他們不是母子,而是仇人。
這樣的疑問一直持續到宋菀上桌吃飯。
“想什麼呢?”
陳見津夾了一塊獅子頭放進她的碗裡,“眉頭皺得都能夾蒼蠅了。”
宋菀咬着筷尖,問:“陳見津,你不怕你爸媽知道了樓上那些東西會罵你嗎?”
“我自己賺的,關他們什麼事?再說了……”陳見津不以為然,“罵就罵呗,又不是沒被罵過。”
“可是……不會覺得委屈嗎?”宋菀窒悶地戳戳碗裡的米飯,“我媽說我一句我都會想哭。”
“習慣了。”
話音剛落,陳見津就敏銳意識到了不對,眼瞳微眯,“你這次……又聽說了什麼我的不實傳言?”
“沒有……”
偷聽别人講電話不是一件禮貌的事,宋菀覺得理虧,臉埋進了碗裡,支支吾吾道:“就是……那天……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講電話,就、就……不小心聽到……你媽好像……嗯……在罵你。”
說實話,陳見津想不起來宋菀說的哪次,因為這段時間自從馮菁知道焦倩出國有他的手筆後,基本隔一兩天就要打電話罵他一頓。
但……宋菀好像心疼了?
陳見津也不确定。
于是,他故意裝出一副很受傷的神情,啊了一聲,“原來寶貝都知道了。”
他語調裡的低落情緒太明顯了,弄得宋菀心裡有點兒不是滋味。
她想說些安慰的話,可能因為對面是陳見津?
唇瓣翕動良久,也隻擠出一句:“你别難過。”
脫口後的宋菀又覺得這句太敷衍生硬了,絞盡腦汁找補道:“其實,陳見津,我小時候……”
宋菀不太會安慰人,想着有時候考試考砸了轉頭發現同學考得也不好,就會生出一種慶幸,于是,她照搬照抄,企圖用比慘的方式來開解陳見津。
然而男生卻皺眉打斷了她的話,“宋菀。”
痛苦的回憶理應長埋入土,而不是一遍又一遍地揭開已經長好的傷痂。
“過來。”
男生壓着眉,語氣略顯生硬。
宋菀當然沒過去,于是陳見津起了身。
他站她坐,宋菀不得不昂起腦袋看他。
陳見津又用虎口卡住她的下颌捏起臉,“宋菀,我說難過的意思是叫你起來抱一抱我,講兩句情話,而不是拿自己的傷疤當笑料安慰人,懂?”
宋菀雙手握住他的腕骨,悄悄紅了耳根,她被捏得潤唇嘟起,含糊着聲說:“陳見津,你先放開我。”
陳見津松了手。
宋菀輕輕揉了揉臉,然而剛才的勁兒還沒緩過去,陳見津再度勾起她的下颌上擡,彎腰對上她澄澈透亮的杏仁眼,後知後覺道:“寶貝,你剛才在心疼我。”
極其肯定的語氣。
濃密纖長的眼睫輕顫幾下,宋菀側開腦袋。
少女臉紅勝過一切千言萬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