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确實早就對這個年紀輕輕卻已跟他平起平坐的程清淮心生不滿,但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以這種形式被說出來,還是讓齊書達的臉紅了又青。
“沒這回事,我并沒有這樣想過,而且……我媽她不是故意的。”
齊書達口是心非的樣子實在太過明顯,在場的溫團長夫妻以及政委夫妻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出來。
這讓原先還對程清淮這聽起來荒謬的話半信半疑的兩對夫妻,立刻倒向了程清淮和梁漫秋。
方榆還記得剛才梁漫秋給她送過紙巾,于是她走到了梁漫秋的身邊,柔聲安慰的同時,也看向了那道紅痕。
别說,剛才她還覺得程清淮這年輕人過于誇張。她雖然已經相信這是齊書達借齊老太之手在向程清淮表達不滿,但不就是手被劃傷了嗎,指甲能有多大威力?
但等她親眼看到那道刺目的紅痕時,方榆立刻明白了程清淮為何會如此憤怒。
“這是什麼仇什麼怨啊,齊書達,我沒想到你不僅對不起我女兒,算不得什麼好丈夫,但竟然還是個小人!”
刺眼的血珠從那傷痕上緩緩滲出,方榆瞧着這血源源不斷地湧出來,竟然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心驚不已。
曾蓉也來到了梁漫秋身邊,看到後也驚呼出聲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酒精呢,繃帶呢?哎呦,還真有可能感染啊這麼大一個口子,看上去像是被人用剪刀劃出來的……”
梁漫秋是知道自己這劃痕情況的,看着吓人,但實際上她剛才甩的及時,其實并不是很嚴重。
梁漫春看大家說的那麼吓人,也上前看了幾眼梁漫秋的手臂。
看起來是挺嚴重的,但是這種事情以前還在梁家的時候就發生過幾次,所以梁漫春對這傷口的嚴重程度略顯懷疑。
當然,這麼好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如果能趁機将那老妖婆回齊書達老家就好了。
梁漫春眼珠子一轉,立刻叫了起來。
“齊書達,你媽在家裡欺負我就算了,怎麼連我妹妹也欺負?她做錯了什麼要這樣對她?你讓我以後怎麼有臉回家跟我爸媽交代?”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梁漫春略有些威脅地盯着齊書達。
跟齊書達結婚的第二天她就知道了齊家的經濟狀況,也猜到了她的這位男主願意跟她一個見過沒記面的女人結婚的原因。
不就是看中梁家優渥的家境嗎?梁父梁母都是有正式工作的人,存款可不是齊書達的父母可比的。
當然,也不是口袋空空的齊書達可比的。
她本來以為齊書達好歹是個副團,再怎麼着也不會太窮,但事實證明,這男人的錢包比她的還要癟。
這也就是梁漫春敢在齊書達面前叫闆的原因。
昨天是她沒想明白這點,才讓齊老太爬到她頭上撒尿,但是梁漫秋昨日的行為讓她明白,她永遠都是梁家人。
她們姐妹就算在家中有矛盾,但是在外面,梁漫秋還是會為她出頭。同樣的,梁漫秋的态度也是她爸媽的态度,知道這點後,梁漫春心中很有底氣。
梁漫秋自然也看出了她的打算。剛才那齊老太竟然敢對她動手,梁漫秋自然樂得順水推舟地附和道:
“姐,當初你真應該聽爸媽的,不應該嫁這人的。後媽可不好做,而且你婆婆的暴力傾向很嚴重啊……哎呀,我的手好痛……”
“來了來了,消毒水什麼的我找到了……”曾蓉終于在齊書達的幫助下找到了消毒水,連忙趕了過來,将消毒水以及繃帶遞給了程清淮。
齊書達的臉色格外難看,他想發作,但是他也不傻,聽得出梁漫春以及梁漫秋這對姐妹的意思。
田佩蘭死後,他如今的經濟狀況确實很糟糕。家中父母、弟弟們都需要他的幫助,他還有三個孩子要養,他的薪水如今已經入不敷出了。
可是那畢竟是他的母親啊!幫他帶了一年的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齊書達猶豫了,而就在他猶豫的那幾秒,黃萍再次跳了出來。
“你這個小賤人,我可是你婆婆,你在我兒子家,我說你兩句怎麼了?還有你這個妹妹,細皮嫩肉的,我又沒用多大點力,至、至于……”
程清淮正在專心幫梁漫秋清理傷口,一聽到齊老太提到他妻子,立刻冷冷地看了過去,将人吓得夠嗆。
“怎麼不至于了呢?而且,你那是隻說兩句嗎,昨天我、還有蓉姐可都是看到了,你還上手打人了,打的還是臉呢。”
梁漫秋嗤笑一聲,撇了撇嘴道。
見衆人朝自己看來,曾蓉也點了點頭,道:“确實如此,昨天我們确實看到這位老太太打人了。”
其實曾蓉也是快四十歲的人了,說起來就比黃萍小十歲左右,但由于黃萍看上去實在太過蒼老,因此曾蓉稱呼她為老太太時,在場的衆人并沒有覺得不對。
但絕大部分女人都是相當在乎自己的年齡的,黃萍也不例外。
聽到曾蓉說自己是老太太,她當即就有些破防了,指着曾蓉就罵道:“我看你們是一夥的!而且,什麼老太太,我有那麼老嗎?”
被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指着鼻子罵,曾蓉立刻掐了一把丈夫溫康年的胳膊。
溫康年也滿是不快地開口喝道:“小齊!”
“媽,你這是幹什麼?”
齊書達趕忙上前,将黃萍的手按了下去,然後心累地道歉道:“抱歉,溫團,我媽她沒見過世面,不懂這些……”
溫康年的目光在齊書達和程清淮之間轉了幾圈,然後意味深長地對齊書達道:“小齊啊,這不是見沒見過世面的問題。現在是新時代了,舊時代的那些陋習可不要帶到家屬院來。”
在程清淮出現之前,齊書達一直都是Z市部隊裡最年輕、最有前途的年輕人,他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還能被田見山政委看中将女兒嫁給他,當然不是傻子。
他在一瞬間就明白了溫康年的意思,但下意識的,他就沉默了下去。
片刻過後,或許是已經在心中做好的抉擇,齊書達再次出聲道:“我知道了。我保證,這種事不會再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