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吐槽宿傩,她苦着臉點了點頭,沒有找任何理由。
其實學校也不是如此不近人情啦,隻要提前請假或者有合适的理由,學校都會網開一面。
但是櫻田明雪确實是睡過頭了。
想到尚未開動的物理和英語練習題,櫻田明雪恨不得長出一堆翅膀,加速飛到教室裡去。
正要擡腳沖向教室,沒想到被真田弦一郎叫住了,隻見他把值日簿遞給了同樣戴着風紀徽章的柳生比呂士,接着看向了櫻田明雪說道:“你看起來呼吸很不平穩,剛好我有點事要回班上,如果不介意的話,我送你吧。”
校内是不允許騎自行車的,但是學生會成員因為承擔了學業之外的公共事務,為了方便他們做事,學生會配備了自行車,學生會成員隻要有正當理由,就可以騎自行車。
櫻田明雪的心髒到現在都還未平複,如果再跑心髒就要跳出來了。
另外,現在隻是預備鈴,三分鐘後就會響起正式上課的鈴聲。
從校門口到她所在的班級,彎彎曲曲有近1公裡的路程,還有上樓也要半分鐘呢。
她就是發揮出飛人博特爾的水平,也不一定來得及啊。
如果是乘自行車的話,那肯定來得及了。
她連忙把頭點得跟啄米的小雞一般。
很快真田弦一郎将自行車推到櫻田明雪的面前,“櫻田同學,我們走吧,路上可能會壓到石子,你等會兒抓住我的背包,免得不小心掉下去。”
咦,嚴肅刻闆的真田竟然還有這麼體貼的一面嗎?
此時一衆風紀委員、值日生、遲到生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着。
櫻田明雪是個有些社恐的人,陌生人或者很多人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她總會有種強烈的如坐針氈之感。
因為害怕在衆人面前發言,所以在初中的時候,她都沒有加入過社團。
但自從父母在車禍中去世後,櫻田明雪忽然就對别人的目光習慣起來。
至少在外人看來,她沒有那麼害羞拘謹了。
這倒不是她成長蛻變了,有勇氣面對形形色色的眼光了。
而是她從車禍死裡逃生後,眼睛竟然能看到别人所不能看到東西。
比如寄宿在虎杖同學身體裡的宿傩,負面情緒堆積的咒靈,心懷執念而滞留在人間的亡魂……
特别是滞留在人間的亡魂,不知道是不是上天不想讓他們在人間滞留太久,亡魂之間是彼此看不見的。
世人不能看到他們的存在,他們的心事也無從訴說,隻能孤獨地旁觀着世間繁華。
大概是在固守執念的過程太過寂寞,當得知櫻田明雪可以看見他們,亡魂已經不是目光落在她身上了。
她遇到的大多數亡魂,多多少少都會找她聊兩句,甚至有的還會請她幫忙……
網上有個段子,治愈失戀最好的辦法是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戀愛。
如果深究裡面蘊含的道理,其實就是轉移注意力。
那麼當你是個社恐,正在接受衆人目光的洗禮,要如何才能不失态?
櫻田明雪的答案是,多想想見過的亡魂,你就會覺得,現在好歹是校友在看你。
雖然是很自欺欺人的想法,但面對一衆風紀委員、值日生、遲到生的探究目光,真的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耶。
至少足以支撐着櫻田明雪佯裝鎮定地點了點頭,全程沒有發抖地坐上了真田弦一郎自行車的後座。
當真田弦一郎載着櫻田明雪消失在視線内,原先覺得真田弦一郎有些不近人情的值日生笑着道:“話說真田到底還是有些人情味的。”
“弦一郎一直都是個很有人情味的人,隻是比較較真而已。”手拿值日薄的柳生比呂士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今天本不該他督查紀律,就是因為路過這裡時,看到了櫻田同學,想載櫻田同學一程,又不想讓櫻田同學有心理負擔,所以才來幫一下忙罷了。”
櫻田同學是個十足内向的女孩子。
對别人的目光異常敏感,每當有人特意注視她時,她都會手足無措到近乎失态。
比如明明成績優異,可每當老師點她起來回答問題時,她就如同受驚的含羞草一般,結結巴巴半天才會說出答案,雖然解題思路相當清晰,可是表達方式十分考驗人的耐心。
用現在流行的說法,是個社恐程度極高的女孩。
不過自從發生了那起車禍後,櫻田同學的社恐似乎改善了許多。
在十幾個人的注視下,竟然面不改色地坐上了弦一郎的自行車,雖然是同手同腳上去的。
隻不過她的成長,卻是通過那樣令人心碎的方式。
“繞了一圈,隻是想不着痕迹地載櫻田同學嗎?”值日生大為不解的嘀咕拉回了柳生比呂士的歎息,“還不如直接給櫻田同學通融一下呢。”
柳生比呂士指了指伸縮門中央一個不起眼的感應裝置,“學生卡裡有感應芯片,大家什麼時候進的學校,後台裡顯示得明明白白,大數據可不會多給大家二十秒。”
更何況單獨給櫻田同學通融,那櫻田同學豈不是成了衆矢之的。
就算大家能理解,但每提一次通融的理由,無異于又提起了櫻田同學的傷心事。
“那之前……”有的風紀委員可是選擇了延長二十秒。
“他們正在寫一份五千字的檢讨。”
“既然這樣,那何必讓我……你們風紀委員隊特意抓遲到呢。”
寄宿在虎杖悠仁體内的宿傩嗤笑一聲兒,“蠢貨。”
風紀委員隊的任務自始至終隻有一個,那就是來監督你們這些遲到生接受懲罰罷了。
嗯,就是完成值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