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圖閣不是普通的書閣,事關重大,閣主身份不同尋常,待她到來之後,你全力協助。”趙廷南叮囑道,“先不要多問,日後自然明白。這書房中有龍圖閣的藏書,有空可以來讀。”
“是。”元極答道,暫時壓住了心中的好奇。
“不必一心隻想公務,”趙廷南話鋒一轉,“今日為父新得一名歌女,就賞給你,做你房裡人吧。”
“這?”元極忙推辭道,“父親,這使不得。”他諸事繁忙,無此閑心。
雲王不滿道,“你是雲王世子,有幾房姬妾有何不可?”元極不敢再多言,隻得接受。
夜色落下,王府中也停下了一天的喧鬧,
王妃寝宮,焚香缭繞,趙廷南撚持流珠,頗覺安神。
“今日獻來的歌姬,王爺把她賞賜給元極了?”江氏道,“文意會難過的。”
“這些年你總不願意多陪我,就不會想到我也會難過的。”趙廷南反問道。
江氏歎了口氣,“王爺你知道......”
“好了,”趙廷南打斷她,“你還放不下,本王也不勉強。給本王讀一段南華經吧。”
王妃輕聲誦讀起來,她聲音柔和恬靜,讓人松弛,趙廷南漸漸迷離起來。
元極一直在父親的書房裡讀書。父親給了他一本《問藏》,他翻看幾頁,隻覺内容枯澀難懂,将書本合住,想着今夜去曹氏的房中安歇。方打開廳門,忽聽一片瓦礫滑落之聲,頓生警覺,左右環視,夜色靜谧似乎并無異樣。他隻做不知,退回房中,将牆上的佩劍摘下,在窗口暗中觀察。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夜色中便有一個黑影晃動,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夜探王府!
黑衣人左右料看,見四下無甚動靜,試探着推開房門,卻不想迎面嗖忽一劍,慌忙避閃,可惜還是遲了一步,左臂被趙元極的利劍刺過一道,鮮血登時湧出,趙元極緊接連發數招,那黑衣人受傷身形愈發遲緩,哧的一聲,頭上的罩巾又被削下,一頭青絲瞬間也跟着散落。趙元極一愣,這黑衣人竟是個女子,待再用劍挑開她的面巾時,對方突然回身一側,取出一圓筒,按下開關,霎時數十飛針漫天散開,他忙提劍遮擋,刷刷将暗器打落在旁,女子又将圓筒旋轉,飛針竟從四面八方而來,饒他武藝高強,如何抵擋這又快又密的攻勢,倏忽間,已被打中數針。
院中的侍衛被驚動,紛紛湧了過來,那黑衣女子功夫并不強,驚慌之下竟然無法再啟動圓筒,圍攻之下脫身不得,正被擒拿之際,突然,一個極速的身影從屋頂越下,未等衆人看清,一枚火藥彈已在府中炸開,旋即滾滾濃煙散布開來,待侍衛在霧嗆中反應過來,已不見黑衣刺客的蹤影。
“追!”趙元極令道。王府守衛森嚴,一向安穩,定是有人借着今日壽宴混入王府。刺客是名女子,他一下就想到了今天獻來的歌女,立時沖到東廂房。女子不知何事,忙問安道:“奴家芳歌,見過世子爺。”元極扯開她左臂的衣物,并無傷口。女子原本驚慌,看到元極俊眉朗目,一時紅了臉。元極這才看清女子面容嬌美,香肩裸露,一幅春光畫面。他哪有心思欣賞,既無劍傷,就不是刺客,還剩一個有陌生女子的地方,那就是戲班。
整個王府徹查一遍,沒有發現刺客的蹤迹。戲班被控制起來,因為戲宴訂了三天,戲子們便在府中偏院留宿,逐一審問,一個小藕官竟然消失不見,班主吓得戰戰兢兢,“世子爺,各位大人,草民萬不敢刺殺王爺,定是賊人混入戲班中,姑娘們來府的時候上了妝,一時未加仔細辨認,讓那賊人蒙混過關。世子大人明鑒!”
班主說得也有道理,這戲班與王府來往幾年,不至于明目張膽行刺,被人利用倒有可能。左臂一陣酸麻,他被飛針打中後立刻用内力封了血道,飛針細小未有傷口,着急追趕刺客,此時才覺出異樣。
太醫已經趕到了王府,診視半日道,“世子脈象正常,也無中毒的迹象,應該無礙。”
元極松了一口氣。
他将那飛針收集起來,半寸見長,細若遊絲,想到四面八方那一幕,仍覺可怖,竟有如此厲害的器物,若非那女子功力不夠,操控不當,今夜他非被刺殺不可。
府中内眷也被驚醒,曹氏唬得白了臉,匆匆趕過來。這指揮使,上任還不到一年,竟招惹來了刺客。她帶有哭腔的聲音,“世君,這指揮使不做也罷。”在她心中,王府世子本就是皇族貴胄,享受榮華富貴就可,何必冒險卷入這些雜務。
元極聽她說得煩悶,冷道:“刺客進的是父親的書房,他們的目标是父王。”
父王這些年遠離朝政,是什麼人要取他性命,與聖上召他回京的事有關嗎?
又想到那煙霧彈,火藥是朝廷機密,非官家所不能制,這些賊人何處得來?他腦中一閃,江南制造府?一種不妙的情緒湧向心間,“來人,立即聯系兵部,讓他們彙報江南沈家的近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