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竈中架起火,又新添了些幹枯的枝葉,不過還是需要多加些粗壯的木頭,這易燃的枝葉能維持的火不過片刻,但鍋裡要炖一隻雞,野雞肉緊實,不容易熟,起碼要炖一個時辰起步才能把肉炖軟爛。
“好了,這火就足夠。”
先要炒一番已經宰成肉塊的雞,不必要那麼大的火。
等鍋中升起一股子青煙,就沿着鍋邊倒入油,略微翻動,使全部的油受熱,再往裡面下些佐料,好比姜蒜和一些香料。
竈房裡的煙升得更多起來,蘇初妍連忙拿起鍋鏟開始翻動裡面的香料,油這麼一激,那些佐料立即就變得香多了,高溫使細小的蒜末變得焦黃,為防止那些香料變黑變糊最後還粘在鍋底上,一小盆肉就被倒了下去。
油“滋滋”叫喚了兩聲後,鍋裡安靜了下來。
“架大些火。”
趙淵聞着鼻子上的香氣,手上也跟着動了起來,苞谷球往裡面塞,再吹口氣,裡面的火就旺了起來,火舌從膛裡舔出,直直往上面爬。
等油把貼在鍋面的雞皮煎熟,蘇初妍才開始翻炒起來,這樣才能防止雞皮被翻爛。
剛剛才下下去一些的八角香葉也全部下鍋過一道油,立即,鍋中被添上一碗水,裡面就頓時安靜下來。
肉的香味淹沒在湯裡,但趙淵跟趙月兩個人還是在一個勁地吞咽口水。
“你們在作甚?不就是清水炖雞嗎?瞧把你們饞的。”
蘇初妍不知道,趙月還不知道嗎?她家叔伯打獵回來的東西大多都被賣出去,偶有一兩隻瘦巴巴又或是賣不出去的東西才帶回家來。
她那叔伯當真是用清水煮肉,有時候煮得時間短了些,那肉竟然要不斷,趙月想起上次自己的乳牙都快要被扯下來的架勢,簡直不敢回想。
“我不太會辦廚。”趙淵低頭拾起地上殘留的渣渣,往火裡送。
蘇初妍倚在竈台邊,嘴裡嚼着沒吃完倒是快要化完的糖葫蘆,被一塊酸到了,才說:“就像我一樣,把肉炒會兒,再倒些水,多少都沒關系,再多炖會兒,不就成了一道湯?”
以前蘇初妍還跟着村裡的師傅一起給别人家辦大廚,就是那種整個村子裡的人都會來吃的酒事。
而且莊上人對吃的也不是那麼的注重,隻要鹽合适,沒有怪味,就能下口,蘇初妍覺得趙淵應該更是如此。
“難不成你連鹽巴都不知道放。”
裡面的火熏得臉發熱,趙淵手指攪着幾縷枯草,看着裡面的火光。
“我會學。”
夏日過去不久,晚上天黑得還是晚得很,幾聲狗吠和貓叫在逐漸暗下去的天裡尤為清晰。
蘇初妍倒是有些不習慣這般的安靜,蘇家人多,打雜的人手也不少,往往到了這時候,她會跟廚房裡的人一起端着個海碗,把飯菜全部打到碗裡,在外面蹲着吃。
不過拿着碗在莊子裡、田地裡走幾圈也是常事。
蘇初妍沒有忘記把泡好的幹香菇連帶着裡面的水也一起往裡面倒,撒了些鹽巴,又翻拌了下才又合上蓋子。
湯已經變得奶白,鍋裡在翻湧着大泡,熱氣往臉上直撲,整個人都被蒸得沸騰起來,不覺雙頰都熱辣辣的。
趙淵看得直皺眉:“你在外面先坐會兒,等時間差不多了,我再喊你可好?”
“不必,又不是那麼嬌氣的人,今年這暑氣一時半會兒消散不開,哪裡不熱呢?”鬓角的發絲牢牢貼在腮邊,上面的紅妝也慢慢暈開,唇上的顔色早已被替代。
“叔母,有人在喊我們!”
裡屋内,小姑娘正在扯着嗓子嚎叫,不過蘇初妍倒也是聽見了有人喊名字的聲音,掀開隔着的布門。,往外面走去。
“誰啊?”蘇初妍倒是看見一個生面孔,不過這莊子上對她來說倒都是生面孔。
“你是——”
蘇初妍看見這男子手裡拎着鋤頭,肩上挑着的扁擔正放在地上,正打量着自己。
“李家小子,你來作甚?”趙淵急急忙忙往竈膛裡添足柴火,拍散身上的灰,追出門外。
這娘子也不認識莊上的人,那些鄉野莽夫,說不準看見這麼天仙似的人,說兩句調笑打趣讨樂子的話,初妍的臉皮一薄,就下不來台面了。
李桧雲看見熟悉的人,才敢大聲開口,原先他還以為自己走錯的地方。
“明日村上我表兄弟家殺豬,請大家來樂呵樂呵,你可别忘了。”
趙淵倒是被這麼提醒一遭才記起幾個月前倒是說過這麼一回事,要不是今天李桧雲跑來再說一道,明日自己也是忘記得多。
“午時?”
“對,不過你可要早些來幫忙按豬,村子裡年輕的沒有剩下多少,你可要記得。”李桧雲說,“我知道你有殺豬的手藝,原先我還喊我家表兄弟請你來,不過你平日裡老是一個人,田裡又看不見你人在,他們怕跟你不熟悉,你不願意來,反倒是駁了主人家的面子,你也知道我兄弟好面子。”
趙月眨巴着眼睛說:“李叔叔,明天我也要去吃肉。”
“當然了,李叔專門來請你們去,不過,趙淵,這是你家的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