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淵的眼眶又紅了起來,一副泫然淚下的樣子。
卻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抓握了過去。
那手極其的小。
“你莫要怕,怕不是這人在逗弄你來着,我還不知自己的身體?”蘇初妍實在是不忍心,捏了捏那寬厚的手背。
“這小娘子果真聰慧,可比這獵戶聰明不少,确實,你身子并無大礙,隻是有了些暑氣,又加上身子原本就不好,最近可是吃了涼物?這才使得你嘔吐出來了,好生養着就好。”
趙淵點頭,送這人出門去。
“十文錢,這些是草藥,熬來喝些心口會舒服些。”
趙淵聽了,又跑進門來,對着蘇初妍道:“初妍,一共十文錢,我拿出去付了。”
蘇初妍點頭,擺手讓他自己去。
這芝麻大小的事可還要跟她商量?更何況這本就是他自己的錢。
趙淵解開錢袋子,仔細數出十文錢,然後走出門,交給了郎中。
“老朽今日又能喝壺好酒了。”他接過錢來,在空中抛了兩下,最後通通接入身上的繡着并蒂蓮的布袋子裡,心滿意足地拍了兩下,最後悠哉遊哉地搖晃着走出門。
蘇初妍躺在床上,默默把這十文錢記住,這是她欠的十文錢,記得要還。
“今日回來的早,可有收成?這天熱,想必山上跑的跳的也少,你也莫要中了暑氣,倒是我,在家裡待着,平白無故就中了暑氣,可真是怪異得很。”
趙淵蹲在床邊,把雙手搭在床沿上:“是我沒能把你照顧好,你想,為何你在蘇家就沒什麼事,一到我家,人就昏了,定是我沒能把你照料好。”
“傻子,哪有你這樣的漢子?”她把手貼在趙淵的臉上,隻覺得一片熱騰。
“我今日抓了隻瘦竹鼠,在林子裡刨坑的時候被我聽見了竹葉子幹脆的響聲,就被我抓住了。”趙淵看着她笑,好似在……希望蘇初妍能說些什麼。
蘇初妍眉眼微斂,嘴巴也是有着笑意,擡起趙淵的手掌。
“你手就是被那東西挖傷的?都冒出血痕來了,怎這的嚴重?”
趙淵沒什麼感覺,不過手背上着實有大大小小的腫脹起來的血條子,不過隻是看着像是受了嚴重的傷,實際上不過是有些疼。
“這不算什麼,我的背……”趙淵欲言又止,躲開蘇初妍的眼睛,“我給你烤竹鼠吃,雖說我炒的菜不好吃,不過我倒是很會烤肉吃。”
蘇初妍垂眸:“不如我們把這拿去賣了?所說大家的日子都窮,想必也是有人家願意打個牙祭。”
“不可,家裡本就沒有多少肉吃,剛剛才說要多補補,從今日開始,每天都要吃一個雞蛋。”
蘇初妍苦悶着,尋常人家哪裡敢這麼吃,怕不是吃不了幾日家就要被吃沒了,被外人知道了不知道還要再外面怎麼編排着自己。
“那我豈不是要吃成了個胖墩?”她打趣道。
這着實是太過奢侈了些,莊上的人也不過是家裡有人懷着孩子或者給要下力的男人吃,平日裡誰不是硬扛着,吃些菜糊糊過日子,就連在田裡幹着活就暈倒的人也不少。
誰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再這樣下去,怕不是要……
蘇初妍雖知自己不是多心善之人,但也看不得這苦。
“家中沒有多少的雞蛋了,等晚上把飯吃完,我就去問問誰家能賣些。”
蘇初妍隻道:“少買些。”
這人看似乖巧聽自己的話,實則旁人很難改變他。
是個犟種。
“你快躺下,好好休息,我給你蓋好,那人給了包草藥,我找個瓦罐子熬藥。”
趙淵把蘇初妍整個人全部裹好,把兩側的被子壓入她到底身子底下,最後滿意地拍拍上面,活像個肉丸子,還是個拳頭大小的獅子頭。
“我倒是不困了,陪你一道去。”
哎呦,那丸子要露出了腦袋,不過趙淵把她按了回去。
“躺着,我會熬,你放心。”
趙淵一股子風風火火的勁兒,麻溜地走出門,順道還把門給拴上。
“叔父,我是不是惹叔母生氣了?叔母是不是不要我在你們家了?”小姑娘把趙淵喊回來的時候,正是蘇初妍在氣頭上的時候,自然沒給任何人好臉色,不過她倒是沒罵趙月。
隻不過是聲音大了些,吼着問趙月:“誰喊你把他喊回來的?”
僅僅這句。
可是小姑娘當真是很喜歡蘇初妍,因為這句話眼眶就紅了,躲了出來。
“沒有,你叔母沒生氣了,她隻是難受得很。”趙淵不知該怎麼給小姑娘解釋,隻是無措地拿着蘇初妍給他的手帕輕拭淚水。
“别哭了,我還要去給她熬藥,你也跟我一道來。”
倒不如讓小姑娘做些什麼,讓她心裡不那麼難受。
“好好好,我一定會一直守着火,家裡經常熬藥,我都是守着火,看久了我也會熬藥。”
“你家誰病了?”
趙淵與她閑談,挑出草藥裡的一些渣子,用清水簡單沖洗,再放進罐子裡,倒入水。
“沒,是我娘一直在吃,他們想要個弟弟。”
趙月搬來幾塊大石塊,被太陽暴曬的石頭燙人得很,幾塊壘在一起,左右各一個石頭柱子,正好把罐子架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