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三人,林景歌回到循陽峰主殿,此時四位仙君圍坐一桌,桌上的赫然是麻雀牌。
依次看去,面對她的正是梧襄仙君,而梧襄左右兩邊分别是天虞峰的楓揚仙君和浮玉峰的山與仙君。再看此時背對着她、正在琢磨着該出哪張牌的這位,是隻...灰兔。
确切來講,這隻灰兔,應該是樂遊峰的鶴衾仙君。
林景歌艱難移開視線,餘光卻不自覺在那灰兔身上掃了又掃,終于忍不住問道:“鶴衾仙君,您這又是怎麼回事...”
不等鶴衾回話,山與撲哧一下就笑出了聲,“還能怎麼着,不就是又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丹藥,把自己變成了隻兔子。”
“哪裡稀奇古怪了!”灰兔氣得原地蹦了兩下,“這可是易形丹!”
說來也是有趣,岐山派的六大峰,其中五峰都是各有所長,啟雲峰劍法一絕,浮玉峰主醫術丹藥,循陽峰癡迷煉體,瑤光峰舞樂升平,天虞峰法陣遍山。
獨獨一個樂遊峰,恰如其名,連峰主本人都是整日樂呵呵地四下遊蕩,不知到底在幹些什麼。前些時日鶴衾還在研究着煉器,今日一見,他又研究起了丹藥。
“我不管你什麼易形丹變形丹,出牌!磨磨唧唧地做什麼!”楓揚是鶴衾的下家,此時已經差不多快赢了,見鶴衾磨磨蹭蹭耽誤時間,不免覺得煩躁。
鶴衾猶猶豫豫半天,見他催得緊,便從手邊的兩張牌裡随便打出了一張。
好巧不巧。
“欸嘿!胡了!”楓揚大笑一聲将牌推倒,林景歌心生好奇,也湊上前去,果不其然,楓揚所差的,恰好就是鶴衾打出的這張牌。
“啊!怎麼回事!”鶴衾氣得直吹胡子,“要不是你催促,我也不會打出這張牌!”
說話間,鶴衾向衆人展示他糾結的另一張牌,卻不料楓揚又一次大笑出聲。
“你打這張,我同樣可以胡!哈哈哈!看來鶴衾你注定是要輸錢給我的!”
“來來來,給錢給錢。”楓揚伸出手來,氣得鶴衾把牌一丢,倒在墊子上耍起賴來。
“不玩了不玩了!到現在都沒赢過,錢全都輸給你們了!”
“再來一局啊,現在還早呢。”
這邊山與和楓揚勸着鶴衾,林景歌見梧襄得空,走上前道:“仙君,沈若從八法閣裡出來了。我已經将他三人送回了啟雲峰。”
“她狀态如何?”
“還不錯,就是看起來餓得不行。”林景歌回想起沈若兩口一個包子的“兇惡”場面,有些忍俊不禁。
又是個餓得不行的?鶴衾豎起耳朵,忍不住挑眉問道:“莫止怎麼回事?節約成本,克扣夥食?還是說他準備讓新入門的弟子半年就辟谷啊。”
“那倒不是。”林景歌回道:“是那位師妹她在八法閣裡呆了太久,錯過了晚膳的時辰。”
“八法閣?”鶴衾用爪子捋了捋胡須,動作頗有些滑稽,“我記得八法閣從前好像是個劍閣吧,叫什麼...歸...什麼名字來着?”
“對。以前确實是個劍閣。”梧襄點點頭,“據說上古之時在這劍閣中鎮了一柄神劍,神劍之主堪破劍道飛升,将多年劍術所得留于閣内。而百年前那柄劍不翼而飛,劍閣塌了大半,其中留下的劍意也因此被毀。”
“不過即便是那位大能的殘意,也足以打得這些弟子們嗷嗷亂叫。”山與冷不丁犀利總結道。
“哈哈,确實如此。”梧襄笑了笑,又招呼幾人繼續牌局。
這邊沈若回了院子,隻覺得疲倦非常,剛倒在床上就昏睡了過去。
而待她進入夢中,卻再次見到了熟悉的場景。
演武場,以及劍客。
怎麼還打!
眼前的劍客雖裝束未變,但氣勢卻格外不同,露出的一雙眼如鷹隼般犀利,恍惚中竟讓沈若覺得仿若劍芒。
正當沈若以為他會依舊按照八法閣裡的劍訣攻來時,隻見劍客一個起手,演武場四周的雲霧随劍氣而動,眨眼間在劍客身後凝出山河之勢。
此一劍,動山河。
雄渾缥缈聲響起,似梵鐘冥冥,根本不等沈若有所反應,那一劍攪動山河,傾覆而來。
!!!
沈若陡然驚醒,呼吸急促,夢中自己直面一道極強的劍意,全無抵抗之勢,甚至被那洶洶劍氣驚得腿軟。
好生厲害的劍法。沈若不禁癡醉,再次躺下,恨不得此刻重回那夢境中,再次領教那一劍。
卻不曾想,她閉眼躺了許久,毫無睡意。
太激動了,根本睡不着。
翻來覆去,沈若一個起身,拎起床邊的木劍走出房間。
他那一劍怎麼揮的?這樣?那樣?
左右比劃了半天,沈若絞勁腦汁,竟全然想不起那一劍是如何揮出,唯一記得的,隻有被那劍意穿身而過時感受到的撕裂痛感與震撼。
啧。沈若抓了抓腦袋,愈發煩躁,而此時肚子再一次發出了惱人的聲響。
她又餓了。
天空一片漆黑,繁星在雲間閃爍,山林裡寂靜陰森,偶爾有風聲卷着樹葉沙沙而過,更顯得氣氛詭異。
忽而身後有一道白影閃過,帶起一陣寒風,沈若縮了縮脖子,聞聲轉頭。
沒有東西。
沈若繼續往前走,手裡的火折子左右擺動,隻堪堪照亮了腳下一片。
唰——
沈若再次轉頭,什麼都沒看見。
等她緩緩回過頭來時,面前赫然多了一道白色身影。
媽呀!
手一抖,火折子從手裡掉落,沈若心下一顫,卻見一隻白色爪子伸手接住。
“謝謝。”沈若下意識道謝,接過火折子,順着望去,才發現眼前立着一隻白狐。
很大一隻白狐。
之前見到的白狐小巧一隻,沈若抱在懷裡就是小小一團。而眼前這隻白狐,大到幾乎可以把沈若抱在懷裡。
好蓬松的毛,好想上手摸一摸。沈若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