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邪祟已除。

幻境逐漸在眼前消散，無論是眼前的痛苦嘶嚎還是倒在地上的死不瞑目，都随着景緻的消散驟然破滅。

真正的風隐谷，終于出現在眼前。

跟幻境中的村落頗有些相似，不過眼前的田埂上早已爬滿了綠色，種在地裡的莊稼被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取代，與遠處的山林交相輝映，倒真有一番世外桃源的意趣。

穿過田埂便是村口，門口的涼棚早就成了零落散亂的木頭樁子，村裡的房屋也破敗得隻餘下一個大緻的輪廓，木頭縫隙中綴上了黃紅藍各色的小花，偶有鳥禽停在上面歇腳，留下一團髒污就飛走。

确實是一座荒村了。

沒有陰森恐怖的屍骸，這裡空蕩蕩，隻有他們這一群外來的過客。

咚——

感慨之際，天邊忽有鐘聲傳來，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虛幻，然後凝做潑墨畫一般，最後，消失在眼前。

“恭喜各位，成功完成了試煉。”

一道帶着威壓的聲音肅然傳入耳中，沈若恍恍回神，發現自己立于一方大殿内，身上穿着的依舊是岐山派外門弟子的服飾。

緩緩擡頭，隻見殿中左右兩側坐着各峰的仙君，而居于高位的，便是掌門莫止仙尊。

不等沈若四下環顧，隻聽見身後突然又傳來了動靜，回身望去，一衆弟子都紛紛出現在殿内，其中不少人驚魂未定，難以平複。

此刻，所有弟子都從幻虛境中出來了。

莫止手指微動，威壓卷席着靈力向四周散開，沈若隻感覺像是一道清泉從靈脈中流過，滌淨了周身疲憊。

好強大的靈力。

如是想着，沈若不免擡頭望去，而後驚異地發現自己似乎同那高位之上的掌門仙尊對上了視線。

是錯覺嗎？怎麼感覺好像他在盯着我。

左顧右盼了兩下，沈若再次擡頭，發現那位看起來格外嚴肅的仙尊眼底竟帶着微微笑意。

還是慈愛的笑意？？沈若不免驚恐。

不等她細想，卻見莫止徐然開口，“考核已然告結，衆位可以回去休息了。考核結果明日會在演武場張榜公示。”

話音剛落，隻見得四周風雲頓起，恍惚間，他們回到了半山腰。

...

此時殿中弟子被清散，隻餘下各峰的衆位仙君。梧襄和鶴衾二人同時開口，一字未吐，卻見莫止擡手，緩緩道：“各位稍安勿躁，我還有事要告知于諸位。”

梧襄噤了聲，卻見一旁的鶴衾驟然擰起眉，隐覺不安。

“我打算收徒。”淡淡一句，在殿内回蕩，此時仙君們都還未反應過來，隻覺得疑惑。

啟雲峰收徒不是慣為常見的事嗎？為何莫止仙尊還要特地告知？

而後便有其他仙君反應過來，“掌門仙尊...是打算收親傳弟子？”

莫止唇角微勾，徐徐颔首道：“不錯。”

“可當初您不是說收滿三個親傳弟子就關門不再收徒了嗎？”迷夷仙君恍恍開口，“眼下再收徒，那不就是意味着...”

坐在迷夷旁邊的山與趕緊低聲制住她的話，連連使了幾個眼色，讓她别再說下去。

而莫止被迷夷這麼陡然一提醒，眸中劃過一道詫異。看來當初他的話着實說早了些。

不過。

“無妨。”莫止面不改色，“門關了，也能開個窗。”

在一衆呆滞的目光之下，莫止仙尊展開弟子名榜，每位新入門弟子的名字依次排開，而在其後，注着每人各自意向的峰名。

而後其中一人的名字閃了閃，從中凸現而出，在那名字下方，赫然寫着：皆向往之，難擇其一。

楓揚低聲一笑，在一片寂靜中頗為突顯，擡眼看見對面坐着的梧襄與鶴衾二人都瞪大了眼睛，後者氣鼓鼓地吹着胡子，怒視上方的莫止。

一道劍意在殿中閃過，激起整座啟雲峰峰頂一震，而後在弟子名榜上，多出了一行深韻劍氣的字。

啟雲峰莫止座下親傳弟子

——沈若

...

從幻虛試煉之中出來後，沈若隻覺困倦非常，回到院子裡倒床便睡了過去。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江懸從弟子牌裡急匆匆喚她，才幽幽轉醒。

“沈若！今日演武場放榜公示了！快來快來！”

不情不願地從床上坐起，沈若晃神了片刻，忽而憶起風隐谷幻境之中的畫面。雖然說隻是個幻境，但所曆所感卻是真情實意，恍惚想起，不免分了神。

突然，沈若起身時，看見桌上多出了一物。

桃子？

疑惑地四下盼顧，隻見榻上窩着一團熟悉的身影，聽到動靜，它擡起頭來，身後似雲霧一般的尾巴在虛空中晃來晃去。

“炭炭！”

面上一喜，沈若撲上前去，白狐也一躍而起，與沈若撲了個滿懷。

唧唧！（聽說你是主人的小師妹！）

沈若聽不懂炭炭的話，隻覺得它唧唧叫得可愛，随即指了指桌上的桃子，笑意妍妍，“這是你送我的？”

炭炭點點頭，眼神真誠。

雖然從主人那裡偷偷拿來的，但确實是它送的見面禮。嗯，沒錯。

弟子牌裡又傳來江懸催促的聲音，沈若應和一聲，抓起桃子塞進了儲物袋，而後又望向炭炭道：“我現在要出門，你要和我一起出去嗎？”

唧唧！（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