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二十三人。
“是你!!是你毀了我們的礦脈!你得死!死!!”
“為我們陪葬!!為我們陪葬!!”
厲叫聲尖銳而高亢,帶着透骨的恨意與殺氣,索命一般撲向沈若。
桃豐此時對這些黑氣凝作的虛影全然沒有了作用,利落一個入鞘,便見着沈若擡手虛握,而在旁人看來,全無一物。
的确,她手中确實是沒有實物,但這并不代表無法凝就虛影。
手握辭歸。
凝意為劍,意凝劍存。
厲鬼索命,劍意直出,隻看見一道劍光拂過,嘶聲銳叫,頃刻間,厲鬼消失不見。
又聽見細碎的咔哒聲響起,應聲望去,隻見礦脈上的裂口越來越大,一點點擴散開來,而後...
“快跑!”
封禁陣頓時撤去,許甯山憤憤瞪了沈若一眼,來不及同她算賬,忙不疊向外跑去。礦脈被毀,其中的靈氣磅礴湧動,如巨浪般猛烈拍出。
跑在前頭的許甯山堪堪出了窄洞,隻感覺身後一道氣流狂暴地從洞中湧來,重擊于後背。眼前一眩,許甯山隻覺肺腑寸斷,嘴角溢出血來。眼見着就要到達出口,他連忙調息壓下暴動的内力,強撐着鑽出洞去。
轟然一聲,整座礦道随之一震,石牆塌了。
礦脈被毀,黑氣甫一消散,倉庫裡紛亂争搶的散修們便紛紛回過神來,一群人都受了傷,四周狼藉一片。
“這...這是怎麼回事?”一人啞然開口,看着手裡沾着血的長劍,又怔然看向自己肩上的傷口,痛意忽來,而他此刻更多的是震驚。
不等弄清緣由,腳下震感愈發強烈,耳邊轟然聲響起,衆人隻見廢墟中有一人狼狽而出,身形跌跌撞撞,面色慘白。
是許甯山!
幾個傷勢不重的趕緊上前扶住他,卻見許甯山回頭望向廢墟中,喃喃道:“救...”
眼前一黑,許甯山昏死過去。
扶住許甯山的二人面面相觑,但此時礦道頂部已經有碎石砸落,這裡随時都有可能塌陷,不消猶豫,衆人趕緊向外撤離,草草治療一番,互相攙扶着向外逃去。
混亂之中,無人意識到...其中少了一人。
...
被狂暴的靈力裹挾,沈若隻覺得周身像是被無數刀刃淩遲,痛意徹骨,強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重重地砸在她的身上,恍惚間,她仿佛聽見了自己一寸寸骨頭斷裂的咔哒聲。持續的痛意洗刷着沈若的意識,她時醒時眩,已經開始出現幻覺。
她是應若竹...還是沈若...
恍惚間,耳邊出現了兵刃相接的厮殺聲,隻見得天地動蕩間,封魔陣大起,衆人齊齊躍入陣中,撕魂裂魄,痛徹心扉。
辭歸...
在應若竹啟動陣法之時,辭歸還在與魔族厮殺,本命劍謹遵劍主之意,此刻它的使命,便是斬殺魔族,不讓他們越過陵川。
九百年前,魔族占據極北荒域一帶,以陵川為界,獨立于三界之外,自稱為“天外境”。極北荒域資源緊缺,魔族觊觎三界資源已久,屢屢來犯,又暗中積蓄實力,隻待一日攻占三界。
而這一次,便是大戰。
...
若是此時有外人在此,定會被眼前一幕所驚異。
沈若渾身傷痕累累,有如血人,而那狂暴溢出的靈氣在不斷卷襲後,竟被她轉而納入經脈之中。靈府空間有限,一旦吸納靈力過度,便會造成内息紊亂,輕則經脈受損,重則爆體而亡。
而沈若現下的行為,無異于找死。
沈若耐住痛意,靈府大開,經脈像是被烈火灼燒一般,撕扯着将磅礴的靈氣納入府中。
左右也是一死,與其被動虐殺,倒不如主動求死。
但是。
真的太痛了啊!!!!
終于遏制不住,沈若嘶聲吼出,本就臨近崩塌的礦道此刻被聲波振動,落石滾滾,連東石鎮上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感。
正在礦道内趕路的衆人忽覺腳下一震,眼前眩了眩,恍惚中好似聽見了人聲。
又産生幻覺了?!
沒等衆人細想,隻聽見最前方有人高呼:“快到出口了!”
頓時,精神一振,衆人加快了步伐,向着洞口明亮處趕去。
得見天日,散修們已經顧不得什麼仙姿風範,紛紛跌坐在地,直感慨劫後餘生。受了傷的從儲物袋裡囫囵拿出幾瓶靈藥就打算往口裡倒,才剛昂起頭,便看見一團黑影遮天蔽日,頓時便怔在原地。
那是...靈舟?!
隻見靈舟之上,數道流光直落,沖着衆人而來,為首的那人風姿卓絕,腳下踏着一把尋常的木劍,當真叫仙人臨世。
跟在他身後的,是仙盟的修士,清一色的白袍,腰間佩着仙盟特有的令牌。
見到礦場門口重傷的一衆散修,執事使眉頭緊蹙,上前問詢:“礦場裡出了何事?可還有人在其中?”
“礦道坍塌。”魏平趕緊起身應答,又随即讓人點了點人數。
“這裡有二十四人!”
二十四...除去魏平自行帶來的二人,餘下便是二十一人,也就是說...
“還差一人。”
“還差誰?”隻見執事使身旁那位修士凝眸望來,面色沉沉。
魏平轉頭掃去,目光在人群中搜尋。
而後,他瞳孔一縮。
“還差...沈若。”
話音剛落,還未等魏平有所反應,便見着那人飛身進了礦洞,身影刹時間就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