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

車停在機場門口，路過的人群來來往往，不少人從車邊繞過去。

盛槐序解開安全帶沒動，靜靜坐着，他不說話，谷雨也不說話，車裡的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

“噔噔噔。”

機場門口的安保人員發現他們這輛車一直不動，好心過來提醒。

“先生，這裡不允許停車的，希望您能盡快離開。”

谷雨點頭，盛槐序也急忙開車下去，和保安講車立刻就走。

盛槐序的心情很複雜，本來回昆明就不樂意，這一次回去指不定什麼牛鬼蛇神等着自己，他一臉不情願。

再者，他有些不舍得，起初一時興起留在這種樹，他以為自己頂多幹個幾天，太苦太累就退縮了，沒成想，一個月，他整整種了一個月。

說苦是肯定的，更多的是滿足。

前26年，他一直過的潇灑，銀行卡裡用不完的錢，飛不完的行程，不高興了，歐洲之類的走一遭，消費一把，立刻就開心了。

他稱之為潇灑，自由，随性。

武威這一個月，罕見的束縛，他卻很舒服，每天定時出工，幹活，晚上回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沒感到多苦。

谷雨教會他許多東西，從一開始隻知道往洗衣機丢衣服，洗衣粉不知道放多少，到最後，他甚至可以手洗衣服，自己套被套，換床單，甚至學會了簡單的煮面條。

思及及此，他深深吸了口氣，從後備箱拿上行李，繞到駕駛座，谷雨還開着窗。

“再見。”

盛槐序輕聲說，眼睛直視谷雨，伸手進去。

谷雨有些不解，用眼神詢問他。

“握手。”

兩人簡短握手，很快松開，盛槐序細細感受手心的溫度，徐徐說：“很感謝這一個月你對我的包容，嗯……我想，我們會再見的，等秋天我一定來看梭梭樹發芽。”

谷雨點頭，和他承諾道：“我會保護好你種過的那片樹的，等秋天你一定要來。”

“一定。”

盛槐序笑着轉身，背對着朝谷雨揮手，他走的很潇灑，一次頭都沒回過，直到身影一點也看不見了，谷雨這才收回視線，開車離開。

車子裡仍然有股盛槐序身上的香味，淡淡的，此刻卻無限放大，谷雨猛吸，他感覺，自己上瘾了。

他晃動腦袋，将車窗開到最大，企圖散掉味道，不知怎的，又升上去。

身後的敦煌機場漸漸縮小，小到一點也看不見，谷雨直接開車回武威，九個多小時，一刻也沒停，拐進院子已經傍晚了。

“小盛呢。”

方爸方媽聞聲出來，一眼就看見谷雨隻身一人下車停車進屋。

“回家了。”

谷雨語氣很淡，反倒是方爸方媽心情有些失落，最近方爸研究出新菜品了，還等着盛槐序嘗一嘗給他建議呢。

“回昆明了？”

“嗯。”

谷雨和爸媽聊完，随便扒拉幾口飯，進屋躺下，用手蓋住眼睛放空腦子。

九點……十一點、一點、四點……

他在心裡默默盤算着，看了眼外邊的天色，夜色漸濃了，他猛地起身，摸手機，沒摸到，他皺眉，扭頭看一旁桌子上的小鬧鐘。

六點三十八了。

趿拉上脫鞋，掀開門簾子，“媽，看見我手機沒”。

方媽在廚房，聞言找了一圈，沒找到，放下拍掉手上粘的面粉，“沒有。”

“找不到了……”

谷雨原地轉了一圈，廁所沒有，院子裡也沒有，哦對，車。

他小跑上車，發覺沒拿鑰匙，又呼啦跑回去拿上鑰匙，從車裡摸到手機。

按第一下，手機沒亮，他有些慌，轉念一想可能沒電了，昨天就沒充。

手機是盛槐序新買的那個，不可能壞掉，他從後備箱拿出包裝盒，裡邊有沒拆的充電器，昨天在盛槐序威脅下，他終于是接受了新手機。

新手機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屏幕也是清晰的，隻是他覺得沒必要，手機就是個工具，好的壞的一樣用，沒用壞就換新的太浪費了。

果然，是沒電了，插上充電器，手機亮了，順勢開機，手機界面有一瞬間的卡頓，大量的信息和電話顯示。

都是一個人的。

4:40。

【NGC】:我落地了。平安！

4:50。

【NGC】:出機場了，成功坐上出租車。［成功.jpg］

5:20。

【NGC】:怎麼不回信息，還沒到家？

6:00。

【NGC】:到了沒？

6:12。

【NGC】:好吧還沒到。

6:47。

【NGC】:該不會故意不回我吧。

【NGC】:你要失去我這個朋友了嗎？

消息顯示一分鐘前，其間從六點鐘開始還夾雜着零星幾通電話，看得出來對方挺急。

谷雨點進對話框，還沒來得及發出消息，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下一秒，消息進來。

【NGC】:還不回我？

一時之間，谷雨不知道怎麼回他，打字，删掉，打字，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