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

包廂裡坐了四五個人，臉色都不好，盛槐序坐在中間，大刺啦啦癱在椅子上了，臉色充滿玩味。

“明天和你李伯伯家的妹妹吃個飯。”

“不去。”

嗤，他就知道，死老頭子一點病沒有，騙自己回來準沒好事。

盛建林臉色鐵青，一巴掌拍上桌子，大喊逆子，“你李伯伯的女兒怎麼就配不上你了，人家喜歡你很久了，你李伯伯也中意你，明天必須去。”

“李伯伯”，是盛建林公司的密切合作夥伴，兩人相識已久，他女兒李佳穎算是盛槐序青梅竹馬。

“不去。”

他依舊是頑固模樣，自顧自轉起桌子夾菜吃。

盛建林氣的嘴唇哆嗦，李慧麗拽了拽身上的皮草，輕輕柔柔挽盛建林的胳膊，“老盛，小序不想去就别強求了，他自由慣了。”

李慧麗不開口還好，一開口，盛建林火氣蹭蹭漲，直接伸手把正在轉的桌子按住。

盛槐序眼巴巴看小酥肉快被轉過來，老東西一手下去，直接停在半路，他瞬間收回好臉色。

摔下筷子，椅子往後一推，腳搭上桌子，一臉渾樣，掏耳朵，無所謂開口：

“你喜歡你娶呗，又不是第一次了，多一次沒什麼。”

在座另外三個人臉色瞬變，李慧麗臉色徹底挂不住，皮笑肉不笑盯着盛槐序，盛懷宇也是一臉難堪，倒是中心人物盛建林，反應平平，隻是生氣。

“我是你老子，你得聽我的。”

盛槐序又作掏耳朵的姿勢，“是又怎麼樣，有爹生沒爹養。”

一句話，激得盛建林直接甩開李慧麗的手，站起身就要甩巴掌。

盛槐序攔住了，狠狠甩回去，盛建林被推的後退半步，被李慧麗接了一把才穩住。

“你……你，好樣的。”

他被氣得說不出話，嘴唇不停抖動，手也在抖。

盛懷宇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金絲眼鏡遮住了他的神色，看着這邊的動靜，他順勢夾了一塊小酥肉。

嗯，挺酥挺好吃。

盛槐序站起身，平整衣角，逼近盛建林。

他要做什麼？

盛建林不語，隻是一味扶李慧麗的手，穩住身子。

“老東西，别倚老賣老了，就你這點家産，不都是我媽的？”

“嗯？沒有我，你能過這麼滋潤，找大學生，包養，還生孩子，小三上門。也就我媽脾氣好。”

他說的輕飄飄。

李慧麗臉色更難看了，那段不堪的往事輕飄飄被賤人的兒子揭出來，她掐了一把盛建林，後者沒給他任何回應。

“我和你爸才是真愛。”

李慧麗主動出擊，揚起那張滿是科技感的臉，為了彰顯得意，她和盛建林十指相扣。

他媽媽當時和一窮二白的盛建林談戀愛，家裡人不同意，硬是拖着談了六七年，盛建林終于在37歲那年進了夢寐以求的豪宅，當上了集團女婿。

他媽媽比盛建林小個三四歲，生他時都快35歲了，盛建林都40了，本以為自己的出生會給她帶來幸福。

哈，諷刺，鳳凰男攀上白富美向來都是一種結局，自己才幾歲，小三帶孩子找上門，在門口哭的稀裡嘩啦。

李慧麗大學剛畢業沒多久，沒錢養孩子了，她跪在門口，祈求他媽媽高擡貴手，讓孩子認回爸爸。

哭的梨花帶雨的女生，哇哇大哭的長子，盛建林明顯動了恻隐之心。

一個在洗頭店工作的大學生，這麼有本事。

他媽也是，愛真的那麼重要嗎。

他看着年近的七十盛建林，才四十多的李慧麗，一股惡心感直沖天靈蓋。

盛槐序嗤笑一聲，把桌子一掀，直接轉身摔門走。

身後噼裡啪啦，盤子碎裂聲，李慧麗哭喊聲，盛建林叫罵聲，讓人覺得刺耳，盛槐序隻覺得痛快。

“那屋的損壞費我出了，餐費我不付。”

酒店服務員一愣，明顯沒聽懂，“先生，可以再重複一次嗎？我有點沒聽清。”

“309損壞費用我出，至于餐費，我不付，你們找屋的人付。”

服務員明顯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奇怪的要求，立馬點頭，“好的先生，能否留個您的聯系方式，後續賠償費用明細。”

盛槐序留下聯系方式，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酒店。

他生怕慢一步被逮到，畢竟盛建林有病他知道。

盛槐序萬萬沒想到，盛建林真的是陰魂不散，那天鬧的那麼難看，自己的态度更是明确，他還是不死心。

桌子上擺了個紅盒子，紅木的，模樣精緻，盛槐序青筋暴起，拼命忍才忍下揍人的想法。

盛建林得意的不行，慢悠悠喝茶，一下接一下，“不會不認得吧，兒子。”

他叫的滲人，盛槐序臉色陰沉，拳頭握緊，盯着那個紅盒子。

“什麼意思。”

“你看的意思，李佳穎，你必須拿下。”

盛建林老狐狸般，踩上盛槐序的桌子，就如那天盛槐序幹的那般。

盒子裡是他媽留下的，他要了那麼多次，盛建林每次都說沒有，這次居然拿出來了。

很好。

他面無表情，嗤笑一聲，跷二郎腿點了根煙。

“說吧，要求。”

“李佳穎，和她結婚。”

盛建林見計謀得逞，也不再兜圈子，立刻說出此行的目的。

這這場無聲的對決中，盛槐序落後一步，他抽了口煙，緩緩吐出去，用餘光看了一眼盛建林。

老态龍鐘，一臉貪像，渾濁的眼睛裡都是算計和欲望。

“可以，前提是我得見見她，醜八怪我可不要。”

他暫時松口，起身走到落地窗下看樓下的車水馬龍。

華燈初上，數不清的車駛過去，匆匆的，今天的星星不亮，烏雲籠罩，厚厚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