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鱗似的雲鋪滿整片天空,襯着落日輝光恍若金龍鱗片般燦爛。
“抱歉,芽衣。”雪繪撿起網球,“我還想一個人再練一會。”
“真的不用我陪你嗎?”
“不用啦,你不是還要去參加宴會嗎?”雪繪朝她安撫地笑笑,“而且教練布置的訓練我還沒有練完。”
“快去吧,阿姨不是說今晚宴會很重要嗎。”
“好吧……那記得你早點回家。”芽衣見她态度堅決,隻好獨自離開。
等場地空下來以後,她停下揮拍,靜靜靠在鐵網上,仰頭望着金鱗般的天幕。
少年大會比賽還未結束,街邊網球場空蕩而靜谧,很适合她一個人發呆。
思緒飄遠,仿佛回到比賽的場地上,可心神卻不能和那時的自己共情,但她心底的猶疑仍在。
……
“2-3 山崎&池田領先。”
微風拂面,雪繪凝神望着對面,手下的網球彈起又落下。她抓住風起的瞬間,球乘着風極速送入對面。
威力、球速都因順應風向而劇增,可比起不二周助的球還是差了不少。
她仿佛着了魔,再次乘風揮拍,就是拼勁全力也不能打出那樣的球,甚至,比上一球威力還要差很多。
限制自己打數據網球後,就沒了自我了嗎?希文所說的,融合數據網球打法與模仿天賦的技能到底是什麼樣的?
模仿不二周助的球又為什麼一次次失敗?
……
她很想收回偏離的思緒,卻不由陷得更深。
‘砰’‘砰’接二連三的球砸在球場。
對手有了準備,更難纏,在幾球對拉間便逐一破解她的發球。
裁判的報分一聲接着一聲。
“15-30”
“15-40”
耳旁響起誰的呢喃,遠處場地也有什麼聲音傳來,但她如同掙紮在泥沼中,沒有人可以伸出援手。
腦海空蕩不已,計算分析根本想不起來,失了靈光的她如同初學者般笨拙,四肢僵硬得像機械缺了油潤滑般卡澀。
到底怎麼了?
為什麼正視自己的能力反而頻頻碰壁?
她,真的有天賦?
還是她沒那麼想赢?
又或者……她沒那麼喜歡網球?
疑惑不斷湧上腦海,心髒充斥着陣陣退意。
‘放棄吧、放棄吧,你不過就比别人多幾年的經驗而洋洋自得。’
‘你有什麼本事走上那個賽場,你不過就是一個膽小鬼。’
‘投降吧,投降吧,這樣就不必沐浴在質疑的目光中。’
雪繪的眼神逐漸空洞、迷茫起來。
——
芽衣仿佛察覺到什麼,頻頻回望她、呼喚她。
“繪醬。”
比賽還在繼續。
“雪繪?”
下局輪到對方發球,比起雪繪與芽衣的靈活,她們的球顯得有些笨重,砸入場地的球速也并不快,但球在即将揮中瞬間便消失了。
“三澄雪繪!”
呼喚聲并沒能傳入雪繪耳中,芽衣擔憂地看了雪繪好幾回,見她還是一副失神的模樣,芽衣定了定神,努力回想自己所學。那些嘲笑她隻是擁有了好隊友、背着雪繪她們加訓、私下不甘心而和嶽人約球等等的畫面一一閃過。
場景最終定格在私人教練對她的建議:
……最好不要在雙打了,你最大的毛病就是過于依賴搭檔。一旦有察覺有隊友兜底,就會松懈,也不再多去嘗試破解,又怎麼談得上成長。
禦坂芽衣,不是所有人都會一直等着你。
她如果要追上三澄雪繪的步伐,就不可以把雙打看成僅雪繪一人的戰場。
芽衣咬着唇,下定決心。
單手撐地使出一個帥氣的側翻,如同炫技般閃現與後半場;大力起跳又輕盈落下,如同飛鳥獵魚般,隻在湖中留下淡淡的漣漪。
‘啪嗒’,确定落點的球即便消失千萬遍也依舊可以回擊。
“15-0”
“30-0”
“40-0”
後面的比賽猶如她的個人秀,伶俐的街舞動作層出不窮,帥氣而精彩,觀衆席傳來一陣又一陣喝彩,不像在看緊張的網球賽,而像在看一場精湛絢麗的演出。
芽衣最終還是意識到她自身的優勢,她不像嶽人會在體力上不足,從小苦練的街舞很鍛煉她,被雪繪和教練狠狠抓過的動作精準而省力,沒有體能的不足的煩惱,她發揮得更好。
揮灑的汗水滴落在場中,陽光依舊熾熱,不為任何人減淡一分。
但她抛下矜持,盡情享受起此刻的比賽,揮拍不在是為交朋友、為了有共同話題,而拼命追趕、學習、比賽。
“6-4 三澄&禦坂獲勝。”
遠處的歡呼雀躍聲下,芽衣攬住她第一位好友,在雪繪懵懵懂懂的眼神中暢快笑起來。
她是位精明且貪心的商人。
既要做雪繪最好的朋友,也要跟着她走向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