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觞推開房門，本以為會看見雲溪暮的身影，卻發現屋裡無人，興許是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突然不見他的蹤影，她心中還有些空落落的。

她走出門，問在院中打掃的侍女，“可知他去了哪裡？”

“回小姐，公子說他回一趟國公府，讓你不必等他。”

“好，我知道了。”

燕飛觞很少會問他公務上的事，覺得沒有必要，有些事情一時半刻難以說清楚，牽扯的人和事都太多了。

而且，她願意去相信他，相信若有事情需要她知情，他會告訴她。

所以，她不會去問他去了哪裡，做了什麼，若連這種事都沒辦法交付信任的話，他們也沒必要維持這段關系了，相互猜忌實在太累了，燕飛觞不想将精力放在這種事上面。

她想到方才顧無影在茶館說的話，不禁失笑，“早知道就在那多呆一會了，省得他再挖苦我。”

看着桌上擺滿了菜，燕飛觞卻發覺自己并沒什麼食欲，不過總不能将這些菜給扔了。

……

等吃完飯，燕飛觞見外面天氣不錯，春光明媚，倚榭聽風應是别有一番風味。

想到她自領了茶師這份差事，還沒安靜地在後苑待過，随即擡腳朝外走去。

當然，她也不會真的将朝事抛之腦後，故而還是将那份名冊也帶了過去，雖說前三個人的情況已經大緻了解了，但後面的人也不能真的不管，萬一被皇帝問起，她總不能一點也不知情。

走進一處花榭中，燕飛觞又開始研究那份會試名冊。

同時她又想到如今朝中的局勢，太子與梁王僵持不下，其中能展示一方勢力的重要一點就是手下可用的人有多少。

若無賢士指點，不能招攬謀士，僅憑一人便是再有豪情壯志也無法成事。

朝臣輔佐皇子，其實是一個雙向的過程，朝臣将皇子扶上皇位，這未來的皇帝便會更看重自己的家族，氏族從中謀得利益；皇子借助朝臣的權力，讓他們為自己出謀劃策，未來就要用名利去償還他們的付出，畢竟沒人會不求回報地去付出。

也因此，有遠見的大臣會支持更有希望登基的皇子，如此循環下去，有實力的皇子手下賢士越來越多，勢弱的皇子則無人問津。

而今最有希望的便是太子跟梁王，他們二人能力相差無幾，其母親的家世也相差無幾，建國功臣楊家、琅琊王氏，目前已站隊的大臣基本都是他們這邊的。

燕飛觞看着謝清河跟元頌今這兩個名字，若有所思。

這兩人代表的就是身後的家族，謝家倒不一定會支持那兩位皇子，畢竟這謝貴妃也有了身孕，若是個皇子，他們自然是要為這皇子鋪路的，有功之臣哪能跟血脈相連的親人相提并論。

至于元頌今，元家，他們之前從不參與皇位鬥争，本家也不在京城，偏安于一隅，如今派子弟入仕，怕是也要攪進這渾水中了。

太子跟梁王二人，應該都會去拉攏這元頌今，元家也算是今年的變數了。

就是不知元家中意誰了。

燕飛觞目光停在林鶴二字上面，她這時才發現林鶴的生平這裡竟然隻有寥寥幾句。

“林鶴，徽州人士，生母不詳，幼年時父親去世，後被人收留。”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内容，難不成是他籍貫地過于偏僻，難以考究，這才隻有這麼幾句？

燕飛觞不禁說道，“這戶部的人未免太不盡心了，連這種事都做不好，也不怕哪天皇帝問起沒法交代？”

她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聲輕笑。

“戶部的人做了何事竟讓你這般動氣？”

燕飛觞聽到熟悉的聲音，剛想回頭，就被他從背後抱住，清冽的雪松氣息席卷而來。

他掃一眼她手上的名冊，輕挑眉頭，說道，“在看什麼？會試名冊？”

“是啊，今早遞給我的，你知道這幾個人？”燕飛觞将名冊随手遞給他，并示意他坐在一旁的圈椅上。

“也就見過謝清河幾面，至于元頌今，我隻是聽說過，林鶴此人應該算是近日橫空出世，之前并未有過此人的消息。”

他将手中名冊放下，看向一側的燕飛觞，眸光潋滟，同時手稍微用力，将她拉到自己這邊。

“你想知道什麼？”

燕飛觞順着他的力道被他摟入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口問道，“謝清河先不說，我倒是好奇為何元家要突然入仕？”

“再不入仕，這元家家底就要被耗光了。”他嘴角勾着笑意，悠悠地說道，“當今陛下還念及當年開國時的情分，容許他們享受功勳之後的待遇，等到新皇上任，他可不會念及這從沒親眼見過的情分，到時為有功之臣加官晉爵，東西不夠分了，自然要将元家的東西收回去分給其他人。”

燕飛觞恍然，知道這元家為何如此急切了，看來是隔岸觀火太久，火燒到自己身上，坐不住了。

“他們既然想要從龍之功，那你知道他們要往哪投資嗎？”

雲溪暮卻沒直接回答，反問道，“你覺得他們會支持哪個？我們不妨打個賭，到時看誰說對了？”

“賭什麼？”

他湊近她耳側，暧昧地低聲說了什麼。

燕飛觞聽見想都沒想就拒絕，“這個不行，換一個。”

“那不然你說說你的賭注是什麼？”

燕飛觞抓起他的手，在上面寫幾個字，擡眸看向他。

雲溪暮知道她說的什麼後，眉頭輕挑，笑得和煦，語氣卻是不容置疑，“不行。”

他低頭俯在她耳邊，無奈地開口，“哪怕你要兵權呢？”

燕飛觞側首，與他對視，莞爾一笑，“我隻要這個，你要不要賭？這還是你提出來的？！”

他手托住她下颌，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瓣，低聲說道，“不妨再想想其他的？”

“其他的我現在不想要，就這個。”燕飛觞抓住他亂動的手，望着他潋滟的雙眸，出聲道，“雲煦之。”

雲溪暮聽見她叫名字，彎唇一笑，“好，我答應你，那你也要答應我要的東西，如何？”

“……你不換一個嗎？”

燕飛觞微微颦眉，不想接受他的條件，貼近他雙唇，蜻蜓點水的吻落下，想讓他改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