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朝上的事我确實清楚,不過你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若是我跟聞君谪的事,我之前已經告訴過你?”燕飛觞靠在他肩上,擡眸望着他,眼神清澈,淡然反問。
雲溪暮見她裝傻并不意外,每次她都會這樣糊弄過去,倒不是他看不出來,他隻不過順了她的心意轉了話題而已。
“我倒是好奇有什麼事會讓你這般在意?”
唇角不自覺下垂,眼底的笑意凝固起來,燕飛觞有時會忍不住想,她這樣子,他會不會在某一天離開自己,畢竟她總是在逃避問題,想要他将一切都告訴她,自己卻在隐瞞。
他們兩個性格其實是一樣的,總想将一切都牢牢掌控在手中,不會容許意料之外的事出現,這種情況下,是不會願意被人隐瞞的,更何況是身邊最親近的人,就像燕飛觞方才那般。
“我在等你主動告訴我,所以,不必皺着眉。”雲溪暮擡手将她皺起的眉頭撫平,聲音低沉輕緩,“你可以繼續這樣,但也别讓我等太久,别到了世人皆知的地步才來找我,那樣就不算主動了。”
“我……我們所籌謀之事塵埃落定,你我不必再有所顧慮的時候,我會将一切都交給你。”
燕飛觞本以為自己可以如她所想的那般果斷堅決,在她所籌膜之事塵埃落定之後再來找他,沒想到事與願違,她方才差一點就要和盤托出,因為她不忍心看到他這樣的表情。
慶幸的是,話說出口的一瞬間,她猛地想到她所隐瞞的事或許會讓他離開自己,這個可能性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所以,就這樣吧,繼續隐瞞,直到一切都無法挽回的那天。
那時塵埃落定,世人皆知兩人關系,哪怕他真的會離開又如何,他永遠也擺脫不了她的名字,更不會有人敢碰她的東西。
心底不可告人的念頭生出心頭,燕飛觞對此并無訝異,漠然地權衡着利弊,她忍不住自嘲,若事情真到了這一步,他怕是會恨死自己吧,而且他應該再不會對自己溫柔相待了。
還真是狼狽。
燕飛觞自虐般地想着這種可能,暗自感慨……
雲溪暮聽見她的話眼底劃過晦暗,還是不肯說啊,想讓她開口真是不容易……
他以為自己這樣會讓她心軟,然後将隐瞞的事說出來的,前幾日的瓊花露都不能讓她忘了自己,到了這種程度,自己還是不能讓她說實話,她對自己的心軟又有多少,又或許自己跟她隐瞞的事比起來不值一提……
雲溪暮忍不住想到她之前說的那些,世人并不知兩人關系,她若是離開,他們之間發生的事完全就像不存在一樣,不會有人知曉,外人隻會當她為曾經的中書令,跟自己毫無瓜葛……
她甚至可以當這些事情都沒發生過,轉身走到另一個人身邊,自己反倒跟她成了陌路人。
雲溪暮有時會想将她困在自己身邊,昭告世人她屬于他。最開始他完全可以不提交易,用那件案子威脅她跟自己在一起,其實他現在也依然可以這樣做。哪怕她不願又如何,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跟她耳鬓厮磨,她總會願意的。
不會有任何人會妨礙到他們,也不必顧慮朝堂上的事,到那時,他也不必理會她隐瞞了什麼,反正她離不開,身心都在自己這裡,有沒有隐瞞也無甚區别。
隻怕那樣的情況下,他們就不會像現在這般笑顔相待了……
那可真是夠難堪的。
兩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猜測中,故而并未注意到對方的異常。
“依你的想法,回信該寫什麼?”
燕飛觞執筆蘸墨,側首看向他,神色如常,也沒有再提方才的事。
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雲溪暮唇角微彎,眼底眸光流轉,一如平日那般,附在她耳側低聲說道,“跟他說,我跟始平郡王李佑不和。”
燕飛觞回想了一下皇室的人名,始平郡王李佑是先皇之兄莊王之子,原本是該莊王上位的,可惜莊王命數不好,因病去世,這才又輪到先皇,當今皇帝武昭帝自然對這位始平郡王不太放心,就将人打發到徽州待着,無诏不可回京。
“原本還要找機會讓他們兩個有來往,如今倒是他自己将機會送上門了。”
以後身為太子的李清被人發現他跟皇帝忌憚的郡王有關聯,那可真是打武昭帝的臉,不過僅是如此,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