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書令，燕飛觞，别記錯了。”燕飛觞眯了眯眼，眼底掠過暗芒，意味深長地看着立在下首不敢正視她的鴻胪寺卿，

張大人聽見她如今的名字，神色欲言又止，猶豫問道，“……下官鬥膽一問，您所說的燕姓可是……”

燕飛觞自是知道他想問什麼，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他的話，淡聲道，“不是，那個姓我如今并不需要。”

“既然您如今已經……決定徹底放下那些，今日又為何過來這裡？”

燕飛觞聞言揚了揚眉，唇角勾起淺笑，笑意卻不達眼底，饒有興味問道，“今日我出現，這府中的哪個人是毫無反應的，應該沒人會認不出我的身份，我說的可對？張大人你原本也是不信的吧？”

鴻胪寺卿聞言頭不由得垂得更低，燕飛觞見狀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頓了頓繼續開口道，“雖然我們已經多年不見，但看今日這情況，大抵還是跟當年一樣，一眼就能看出來對吧，我跟他？”

鴻胪寺卿着實不好回答這話，他身為臣子哪敢妄言上面的人的長相，不過事實就跟燕飛觞所說的一樣，沒人會認不出來的，若不是因這層緣故，看守也不會一句都不多問就讓燕飛觞進來。

光是看他的表情就猜到答案了，燕飛觞也沒逼他回答，淡漠開口，“所以，還請張大人幫我個忙？”

“下官不敢！”鴻胪寺卿聞言連忙答道，不管燕飛觞如今是何身份，他們都不能忘了禮數去僭越，“您若有事需要下官，隻管吩咐便是。”

燕飛觞靜靜地垂眸沉思着什麼，沒有應他的話，片刻之後她出聲說道，“既然如今你們已經知道我在這裡，那之後的天壽節上，就别再像今日這樣，我不想被人當成熱鬧一般看着。”

“下官明白，定然不會讓外人看出來異樣。”

“管住下面那些人的眼睛，張大人也不想再将我吩咐的事辦砸吧？你知道的，我這個人記性一向很好。”

燕飛觞半分都不想在這多待，說完也沒等他回話就起身往外面走去。

“殿——”鴻胪寺卿見她要離開，連忙喊她，話剛出口就被她狠厲的眼神制止，急忙改口，“有人知道您在這裡嗎？”

他說的人其實隻有一個，兩人都心知肚明，燕飛觞腳步幾不可查一頓，簡短說道，“無人知道，以後也不會有人知道。”

說罷她就跨過門檻再也沒有停下。

鴻胪寺卿看着她已經走遠的身影，聽出她最後一句話是在提醒他不可以洩露她的消息，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即便兩人早已沒見過，但燕飛觞說話的語氣還是跟那位很像，這也是那些人見到她很驚恐的原因之一。

……

燕飛觞離開時還能察覺到遠處投來的視線，膽怯卻又忍不住好奇，或許他們覺得自己藏得很隐蔽，但是對燕飛觞而言就過于明顯了，她隻當察覺不到，神色如常地離開了府邸。

重新戴上帷帽，燕飛觞很快出了四方館，街上的喧鬧聲讓她紛雜的心緒清晰不少，心情無意間輕松許多，她并不打算再去中書省，而是直接往崇仁坊方向走去。

煩心的事情解決，腳步相比來時輕快許多，燕飛觞邁着悠然的步子回到觞煙居，她剛進去，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氣氛不太對。

還沒走幾步，就見蘇木神色複雜地走過來，表情竟然少有的多了幾分慌亂，見燕飛觞回來，明顯感覺到她松了一口氣，快步走到燕飛觞跟前，剛要開口，就見燕飛觞将手中的帷帽遞給她。

燕飛觞并不覺得能有什麼大事，對她而言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快點将帷帽放回原處，絕對不能讓雲溪暮察覺到，至于其他的事都先往後靠靠，。

她壓低聲音對蘇木說道，“放回原處，不要被人看見。”

等這事說完，燕飛觞才想到院中的異樣，随口問道，“出了何事，他不是在家嗎，有事交給他便是。”

正是因為雲溪暮在，所以才出事了。蘇木聞言忍不住暗道，若是雲溪暮不在，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小姐，聞公子過來了。”

燕飛觞方才還漫不經心地表情頓時變了，她隻不過是比平日晚回來一會，怎麼就恰巧有人來找，而且還是最不該過來的人，她此時突然覺得雲溪暮要是有事不在就好了。

“他在哪？”燕飛觞語氣無奈，隻希望雲溪暮并不知情此事，這樣她還好處理一些。

“聞公子現在正在後苑水榭那裡。”蘇木說完停了一瞬，接着又說道，“世子殿下也在。”

果然是她妄想了，燕飛觞聞言隻覺眼前一黑，也沒心思再想帷帽的事了，怪不得蘇木難得有些力不從心，擺擺手讓蘇木去放帷帽，“我去水榭，你不用管這事，将帷帽放好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