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賀總算是結束,大臣士族陸陸續續走出太極殿,出了大殿,氣氛明顯輕松不少。
此時已是巳時,因之後的大酺宴就在午時,故而這之間的時間也沒必要再出宮,三三兩兩的身影出了太極殿就分散開來。
燕飛觞走到殿外,腳步頓了一下,往殿外的回廊下走去,停在一處雕龍廊柱前。
她走得不算快,在她之後出來的人沒剩多少,有人看見她站在回廊下似是在等人,不禁好奇這位中書令是在等誰。
很快就有了答案,同樣腳步悠然地走出太極殿的雲溪暮見到立在回廊下的身影,眼底掠過笑意,往燕飛觞那邊走去。
燕飛觞察覺到有人走近,回過頭,就見他眉眼笑意清淺,走到自己身側,唇角不自覺揚起弧度,輕笑挪揄,“你是想等人都走完再出來嗎?”
“無人等的話,我何時出來又有何關系?”
燕飛觞聽出他是對之前自己不等他的事有所不滿,神色變軟,笑得無奈,“所以我今日不是在等你?”
兩人說話間走出了回廊,身影從衆人視線中消失。
方才親眼目睹兩人離開的衆人看着他們一齊離開太極殿,一時無人開口說話,神色複雜地望着同一方向。
都是在朝堂辦事的,之前怎麼就沒一個人發現燕飛觞跟雲溪暮認識呢,而且看他們的樣子似是頗為熟稔,怎麼都不像是剛認識幾天的人。
“……燕大人跟世子的關系倒是不錯?”
衆人沉默片刻,有人猶猶豫豫地出聲說道。
何止是不錯,若不是知道他們兩人的身份,換在别處,他們都要以為那兩人是眷侶了。
至于幾人為何不往那上面想,那是因為有傳言稱燕飛觞已有家室,雖然外人并未見過那位男子,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未曾聽說過,不過也沒人會覺得一直深居簡出的雲溪暮會是那個人啊。
而且燕飛觞到京城也不過兩年有餘,那時候的雲溪暮已經很少在人前出現,兩人根本不可能有相識的機會,哪怕現在燕飛觞入朝,兩人應也沒見過幾面。
幾人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那兩人是何時這般熟稔的,最後歸結為許是恰好有相同的喜好,這才會隻見過數面就能成為好友。
他們兩個人看起來似乎毫無隔閡,至于外人自然就是看客,看起來似是一切都很正常;隻不過,這其中還有一點不對,那便是燕飛觞家裡那位不知姓誰名誰的公子了。
畢竟那兩人的言行可是會被人錯認成相戀之人,光從這點就能說明問題了。在場的人之中不乏想到這點的,甚至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說,這中書令跟世子這般……和睦,那……知道這事嗎?”
他說話語氣間還頗為忌諱,說的話語焉不詳,不過在場的人都明白他想說的是何意思。
“這……大概…不知情吧?”
畢竟若知情,應該會從中阻止一二,大概沒哪個人對于這種事會心中沒有芥蒂。
加之燕飛觞本身就是個在哪都不會泯然于衆的,不論何時身邊都少不了仰慕其風采之人,真的會有人能做到對戀人身邊的追求者完全視而不見嗎?
總不能是那人心太大,不覺得這事有哪裡不對勁。
……
燕飛觞絲毫不知道僅是她等雲溪暮一起離開這事,就讓外人遐想了那麼多。
大酺宴就在午時,作為慶賀皇帝誕辰、向他國展示國力的盛大國宴,宴會上的每一項都不能出錯,酒水佳肴都是經過各層考量,身着宮裝的宮女穿梭在圓徑回廊間,半刻都不敢落後隊伍。
禦花園占地極大,今日過來的朝臣士族混迹其中,若不是刻意找人的話,大概是很難碰見了。
燕飛觞是不想再被煞風景的人看見,自然是不願往人多的方向去,雲溪暮則是不願像朝拜開始前那樣,來個人說些不合時宜的話,妨礙到他們的感情,故而兩人自然而然地都往幽靜無人的方向走。
不知不覺四周的草木茂密了許多,深綠的藤蔓纏繞在花架上,枝葉将視線遮擋,行于其中,很難會察覺到這片綠意之外的聲響。
起初燕飛觞是有在注意四周的環境的,後面她見身邊的人似是對這裡輕車熟路,也就懶得想該往哪走了,隻是跟着他的腳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