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昭拖着斷風塵找到了孟白雲。
半夜被吵醒的孟白雲還來不及生氣,斷風塵那張讓他第二讨厭的臉就跟他來了場親密接觸——至于第一,正是初昭牢牢占據着位置不動搖。
“你幹嘛,這是……斷風塵!死了?他死了!”
“激動什麼,”初昭用箫管敲敲興奮的孟白雲,直把他敲得按着頭瞪她,才悠悠道:“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閉嘴吧你,”被叫破心思的孟白雲惱怒一句,“沒死你把他扔來做什麼,我這裡又不是垃圾場。”
“我有事情要做,看住他。在我回來之前,不能讓他離開你的視線,對了,考慮你打不過,内力我已經封住。還有最重要一點,不要讓怨姬知道。”
“你說要做什麼我就做……”孟白雲還欲多言,初昭已颠颠箫管,劃出一點寒光擱到了他的脖子上,“乖,别挑戰我的底線。”
手執利刃的女子容貌清絕,明亮眼眸卻陡然失去溫度,明明是笑着的,卻讓孟白雲渾身冷汗冒出。
“初昭、你……”
“明白要做什麼嗎?”
“看、看住斷風塵。”孟白雲重複道,求生欲讓他非常明白這時候的初昭由不得一句反駁。
“真聽話。”初昭收回手,“記住你應下的事,否則牽連的不隻你一人性命。”
“你什麼意思,這件事難道會影響到怨姬?”心憂心上人,孟白雲恢複些勇氣追問,初昭卻不理他,拔出斷風塵背上的月華之劍,迎着月光眯眼若有所思。
“做好你該做的事。”初昭扔給他一句,也不看身後兩人,隻帶着劍一塊離開了靈蠱山。
華顔無道在魔界入口見到了頗為狼狽的斷風塵。
“你不是去出任務,怎麼,這個灰頭土臉的模樣,出事了?”
口上冷嘲熱諷,華顔無道手下卻誠實把他架住,打量着他這身上刀氣交錯出的傷痕,其中溢出月華之劍也掩不住的魔氣。
“是啊,”斷風塵拍打了一下袖上灰塵,俊秀面上一閃而過陰霾,“遇上個硬茬子,中原還真是卧虎藏龍。”
“原來你也有搞不定之人,”華顔無道瞥見他閃過的陰狠,對他這般表裡不一向來不喜,順勢松了手上前引路道:“走吧,主君此刻應該還在議事。任務失敗,縱你是四天王之首,也免不得好好解釋一番。”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斷風塵在後面意味深長問道。
“斷風塵,你真是一如既往地令魔不喜。”
“哈。”
一聲輕笑之後,身後人歸為沉默,目不轉睛随華顔無道走向魔界深處,暗自記下了沿途路徑。
銀锽朱武聽斷風塵彙報了情況,一開始相當順利,卻在某位用刀的女子身上折了鋒。
“用刀,女子?可是青衣白發,”銀锽朱武想起那夜那晚所見的如月刀光,那雙映出烽煙塵沙的明眸,那道驚心動魄、足以引動他年輕時戰意的鋒芒。“如果是她,你敗得不冤。”
“看來主君對她相當欣賞。”華顔無道插口道,說着還朝斷風塵看了一眼,“不過任務失敗……”
“吾不會讓失敗重演,”斷風塵自信道:“這隻是一個意外。戴罪立功的機會,希望主君應允。”
“你最好如此。”銀锽朱武沉吟一句,眼下魔界能完成這種事的,除去斷風塵别無他人,既然如此,本就是他的任務,讓他繼續也是應當,至于如何完成,那不是銀锽朱武這個決策者需要在意的。
“自然,不負所命。”斷風塵神情一凜,轉而又随意起來,“如此,吾便先去準備了。”
“去吧。”
銀锽朱武揮揮手讓他下去,斷風塵轉身便走,幾步之後察覺身後氣息一變,翻掌壓下突襲而來的掌風。
“主君這是何意?”他恍然不知,甩袖不滿問道。
銀锽朱武本就擰在一塊的愁眉更加糾結,厲聲之時卻還是不墜威嚴,“你真是斷風塵嗎?”
“他不是斷風塵?”華顔無道見事情驟變,驚訝脫口而出,能瞞過她與主君,此人怎麼可能不是斷風塵。
“我還以為我演技不錯。”對上銀锽朱武疑惑卻堅定的眼神,初昭索性放棄了辯解,一攤手撤去僞裝,露出一副讓銀锽朱武熟悉的面貌,可惜歎了一句,“看來還是有缺陷啊,好吧,魔界戰神果然名不虛傳。”
不,剛剛他根本沒懷疑眼前人是假,如果不是天魔池裡某人提醒,銀锽朱武絕不會把對方往假冒方向想。實在太像了,氣息、神态、語言舉止,便是真正斷風塵在此,也不過是如此反應。
“獨闖魔界,你的勇氣值得嘉賞。”銀锽朱武輕贊一句,轉而肅然,“既然敢來,也該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好啊,我也想見證,被箫中劍稱許、能斬殺天之劍法的戰神是何等風采。”初昭反手化出刀刃,擡眼灼灼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