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棄天帝擡掌攻擊,蒼等人自然不能坐視。葉小钗提劍欲上,登時就看着太一向他飛來。
成功把負累丢給隊友的初昭反手準備還擊,至于會不會被接住,這是個需要思考的問題嗎?
葉小钗:……無話可說。
初昭沒有躲,即便知曉眼前魔神是迄今所見最強敵手,但若真是退縮反而違逆心念。長刀攜寒芒劈開掌勁,氣勢不停反沖向棄天帝,青衣在暗夜中如竹片,與風輕巧飛越幢幢魔氛,撞上聖魔元胎護罩停滞下來。
哦豁,怎麼這麼硬,初昭面無表情暗語,這般近身攻擊到還是頭一遭,望着棄天帝辨察不出情緒的異瞳,手下反應迅速提功相抗,對上棄天帝擡手一擊,兩掌相對,結局正是初昭受挫飛離。
早有預料借力退避,結局仍是踉跄幾步,甩袖洩去掌勁,初昭思維竟還能飛遠到果然某位正道棟梁的恩惠不好拿。
烏龜殼子砍不動,掌勁尋常根基又難接,怨不得蒼等人非要抱同歸于盡的決心求一分生機。
神之力。
真是麻煩呢。
隻是再難也退不得。初昭平複着翻湧的氣血,心沉意定,靠近着葉小钗那邊的戰場。
戰場一瞬,便是生死交關,一擊不中的棄天帝被蒼等人糾纏,殺意落在了月漩渦身上,而他便沒有初昭實力帶來的周旋與應變,僅僅是接觸轉瞬就血染塵埃,倒落身軀。
轉眼一傷一死,劍陣被破,戰局兩分,中央的魔神從容淡定,自信,高傲,實力差距眼間可見,而他平靜的贊賞亦不過将這份壓力堆積在場衆人心間成一座不可跨越的高山。
“劍陣不差,可惜,你們依然是困獸之鬥。”
嚣張的話語,可場上傷亡證實這話中之意無比真實,蒼環顧在場衆人,視線落在對面護持的初昭身上,引得她心頭一跳。
“初昭,你護他們離開。”
“留你送命?”
轉瞬明白蒼之意的初昭手腕一翻,長刀貼着胳膊刀尖向上反手置于背後,擡頭洩露幾絲冷芒,“我可不覺得他們會同意。”
蒼顧惜他人性命,但對其他人來說,舍下蒼一人獨自面對棄天帝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對于葉小钗與羽人非獍,這是底線,這是堅持,是并肩作戰的情誼,是舍生忘死的信念。
但于初昭,她沒有正道那群人為蒼生百姓的意念來得偉大,這天下人死光她不拍手稱快已是良心發作,一份承諾,是她站立此處僅餘的信念。
人生難得幾分癡,初昭說不清她的堅持還情算不算得上執着,隻是一個人若是對這世界徹底失去欲望,無論是仇恨還是眷戀,執念或者未來,當覺得一切都是虛無之時,才是真正的可怕。
所以偏執也好,固執也罷,一份目标,一個恩情,她也許隻是給自己找個理由,過程粉身碎骨也無妨,至少目前她是鮮活的。
理由不同,心念不同,但不懼死亡的心态皆是一樣,眼見葉小钗與羽人非獍用話語表明自己心意,初昭同樣一句表明态度,風拂起霜發輕揚,拂不動周身越發沉郁的氣息。
“一命而已,不足吝惜。”
蝼蟻縱使不足為懼,千裡之堤尚是潰于蟻穴,咬死大象又有何不可?
初昭挑眉望向那好似不可攀越的對手,眼底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
她到底是武者,究竟還有一絲争鋒之心,本就是兵燹中錘煉的靈魂,天命注定在劫火鍛燒中升華毀滅。
衆人這邊抱定死戰之意,被忽視的棄天帝也很給面子蓄力準備來一場神之焰。
地層開裂蒸騰幽藍火焰,如同指引黃泉幽幽鬼火,蒼指劍出刃,玄宗秘式運轉,
“伏天王·降天一·怒海蒼流”
神焰兩分沖擊,過處地毀生滅,蒼凝招防守,葉小钗等人以攻作守,卻是不敵神焰之威,初昭見勢不妙,知曉以他們根基絕對不及,提功蓄力擋在前方,一身根基盡凝一刀,直劈開風散卷浪,相擊之力反沖己身,掀落塵埃,一口鮮血嘔出。
神焰未竟功,神岚相随而來,被初昭一擋的葉小钗當即阻攔在前,刀劍化梵蓮一護戰友,六翼刀法成漫天飛羽,片片皆是殺機密布,卻在神岚下灰飛煙滅,脆弱如同平凡羽毛——并不是,本該輕易奪人性命的白羽,隻因為對手是睥睨人間的魔神,方顯得失敗如此輕易而不可挽回。
初昭起身欲戰,隻抓得撲面而來的虛幻羽毛,眼前兩道橫飛的遠影,并着鋪面而來的殺機,直逼得她無瑕救援兩人。
擋不住可就真陪他們一起遊泳。初昭索性不再顧忌,長刀化作流光,其中純正魔氣被她吸納轉化,另一邊運轉沛然聖氣,陰陽相濟,有狂風在她身邊飛旋,直将神岚卷入,其中聖魔之力相對相克,以氣化力,散入風暴,洩力卷向背後深海,頓時掀天巨浪拍岸,原地青衣烈烈作響,霜華染墨,卻仍舊挺立身軀不倒。
蒼肉眼可見松了口氣,同時恨長風劍子仙迹趕來,對視一眼,後者飛快靠近撈起初昭便與蒼等人會和。
“靜心。”
劍子仙迹急聲道,為她輸入内力壓制魔氣,魔氣入體她也真敢做,壓不住就是當場入魔,幸虧這份魔氣頗為溫順,她也似乎對此相當掌握,否則古塵怕不是要當場斬魔了。
借劍子仙迹之力得以調息,初昭朝目光中夾帶後怕的劍子仙迹眨眨眼,心情意外并不糟糕。
她敢引魔氣入體本就是有準備,碧箫雖是魔器,聖氣洗煉之後,銳氣早已消磨沉寂,何況她帶在身邊日久,氣息交融反而熟悉得很。
早在棄天帝未出之前,天魔池遙遙而來的兩次攻擊,足以讓她窺見對方可怕實力的一角,不是技巧的可怕,而是根基功體堆積出最基礎頂峰的力量,雖可四兩撥千斤,但萬鈞之力如何能移,雲渡山一擊,仍是摸不透深淺的極限,卻足以讓她分析推測出幾分。對付棄天帝,攻擊是必然的,這方面初昭有把握,可對于能不能攔下他的攻擊,實踐證明這件事她還差的遠。
神之力不屬人間,但聖魔元胎是人間産物。包含聖氣的魔胎,出手力量不免帶了聖魔的痕迹,以聖克魔,以魔制聖,陰陽并行互濟,根據實際情況調整,危險是危險,可效果很不錯。
她抹去唇角鮮血,深吸口氣,經脈隐隐作痛,如刀鋒緩緩深入切割。
得到力量的代價從來不菲,最糟糕情況哪怕是入魔她也承擔的住,怕隻怕她什麼都做不到。
恨長風的出現讓棄天帝的心情頗為不滿,而他的不滿表現得也很直接,“朱武,你說下一個要死誰呢。”
現場父愛如山體滑坡,恨長風神色悲戚,咬牙切齒道:“你真是越發面目可憎。”
“吾講過,會讓你親眼見證毀滅。”棄天帝掃過他身旁幾人,落在飄然而立的一襲青衣,“背棄聖之血脈,投入魔之懷抱,就從最污穢之人開始吧。”
神之焰随話落同時而來,蒼等人面色瞬變,玄宗秘式入手,劍子仙迹持劍欲阻,煌煌之威鋪天蓋地,初昭直面攻擊,翻手化利刃,攝風而舉。
風,天地之使也,大塊之噫氣,陰陽之怒而為風也。
舉手宏然不同力量隐現,以聖魔對陰陽,循陰陽之氣動天轉地,原地狂風起浪,交織恐怖氣息。
神焰在衆人削弱下再入風已是威力大減,即便如此依舊能讓在場諸人吐血倒地,蒼環視了然衆人傷勢,低聲速語道:“不能任他攻擊。”
在場無人能無傷接下棄天帝攻擊,糾纏下去隻會讓他們陷入劣勢,攻擊是唯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