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說的挺有道理,是我會說的話。”初昭點點頭,“衆天,佛公子,既言順天知命,是否料得死亡也是天命的一環?”
“嗯,”黑狗兄皺眉,“雅僧曾有一句希望我轉告你。”
“講。”
“未至終點之前,無人能确定結果,天命亦然。”
所以天命來也好,不來也罷,你不親眼見證就無處去判斷,就像哪怕你按着天命要求去做,可能結局也不是你想要的。
唯有你去直面,才能做出判斷,判斷自己是該怎麼做,在此之前,任何語言都是蒼白。
“真虧他自身難保還能想着我,”初昭嗤笑一句,心情卻是猶然複雜。“但你說的對,眼下,還是未來之宰更重要。”
“我可是相當記仇啊。”
碧玄草堂正為雅僧佛公子之死吵成一團,葉小钗力保不見荷清白,卻苦無證據無法辯解,大紅袍行事沖動,直接殺了笑菡萏,一時把情況鬧得頗為緊張。
初昭在外面撞見大紅袍氣沖沖離開,邁入堂兄就聽聞鳳凰鳴拒絕卧佛護送的要求。
“不,讓他護送。”
開口就打斷道隐之話,引得他視線掃過來。
“相信我。”
她偏頭,因重傷而憔悴蒼白的面容上,獨一雙眼眸如星子般璀璨。
最後剩下初昭與曲懷觞留守草堂,前者灌下一口水,至于為什麼不是茶水,北窗伏龍拒絕為重傷患提供任何不利于休養的事物。
抗議無效。
“其實,我也是個醫生。”
“醫者不自醫,”曲懷觞冷酷道:“不然為何吾每次見你都是重傷。”
“意外啦,我有好好休養。”
她一直很乖覺,不方便動手就窩在安全的地方,堅決跟随大部隊,除非必要絕不落單,根本不給未來之宰任何下手的機會。要不然他怎麼非要抓着神宮之外那一絲機會,明知道不可能真正竟全功,因為那一掌的機會實在罕有,哪怕因此打草驚蛇也不惜。
未來之宰見縫插針的本事實在了得,以他不放過絲毫可能的缜密,鳳凰鳴獨自回滅境,多好一個機會怎麼可能放過。
她認為未來之宰會設伏,因而堅持讓卧佛等人随後暗中壓陣,進則能配合道隐引出邪靈一并解決,退則也能護送鳳凰鳴成功前往滅境,需要付出的不過是一些解釋。
然而在熟悉她的人眼中,肯願意解釋就已經足夠讓人驚訝。
“你對未來之宰上心到這種程度,着實讓我意外。”
比如曲懷觞就覺得出乎意外。熱切根本不是初昭的性格,她才是實打實你晃一晃她動一動,若非必要,絕不會主動插手正道之事。
她似乎從來不曾嘗試過将自己置于衆人之中,即便向她提出合作援手時,她願意應下,也不意味着她就是個熱情之人。
“因為你們太蠢,”面對問詢,初昭扭開頭,“但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所以要主動些,來保存更多己方有生力量。
“好友這話,實在令伏龍羞愧。”一向認為是聰明人的曲懷觞難得被人直接說蠢,不過看初昭目光缥缈,隻當她又在嘴硬。揣摩别人心思這事交給素還真,他隻需要知道,初昭會是他們的朋友,放心且好用的神隊友。
“雅僧之死,我也有責任。”
片刻之後,初昭突然開口。
“哪有我們這些在現場護不住的沒追責,你一個重傷在定禅天的擔責。好友何必多想,恰恰相反,在衆天一事,你幫助甚多。”
“若吾在場,大紅袍提出調換位置之時,或許就能發現他對卧佛的懷疑。”初昭頓了頓,還是言道:“對于卧佛的懷疑,其實我也有。”
“那日我向他探詢未來之宰與邪靈相關事宜,他坦言中不乏隐瞞,語中之意與未來之宰甚至暗中有所牽連,我當時隻想趕緊救回咩咩,便息了追究之心。”
“我不想親眼見證,也借着傷重避開,結果,沒想到真的出了疏漏。”
這件事說起來都是一團糟,未來之宰利用了大紅袍猜疑之心,令衆天防護出了疏漏,一生懸命又當場反水,事情走向超出所有人預料。而事後說再多也無意義,初昭解說幾句,還沒等曲懷觞出言安慰就自己恢複回來。
“算了,多說多惱。還不知道狹道天關那邊戰況。”
曲懷觞見她重新振奮起來,也暫時放下心思,别的不說,從調整心态這方面說,初昭絕對是數一數二。
好似那些悲傷和痛苦,一陣風吹過,未近身便可以被抖落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