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什麼顧忌,隻是發覺自己行動更方便些。你們該怎麼做自己做就是,整天不想着怎麼對付鬧麻煩的,找我做什麼,找到我就能解決問題?”
“義父他們也是擔心姐姐安危,要是真出事,大家都會傷心的。”問劍孤鳴見黑狗兄沉默,上前主動說道。
初昭擡臂摸摸問劍孤鳴,渾然不在意,“真死了又如何,傷心一陣後還不是該怎麼過怎麼過,何況我現在不還是好好的。”
“你現在哪裡讓人放心,”黑狗兄指指她她一身暗藏不住的魔氣,“至少讓淨琉璃看過再說。”
好不容易逮住人,怎麼說也要把人拖到定禅天那裡檢查。
“又不是第一次,怎麼,你們歧視我這樣?”她挑起一段墨發在指尖攪着,蠻不講理道:“你要敢說肯定我現在就走。”
黑狗兄被她這态度弄得啞然,他自己就是邪靈他歧視個鬼,說不該留他自己最先離遠遠的,但關鍵是,你一身道元經常入魔對自己功體有損,又一直拖着傷勢不複,留下什麼後遺症才不好。
耐心講明利害,黑狗兄以為總能讓她有所觸動,結果後者負着手朝問劍孤鳴眨眼,唇形明顯在說他唠叨。
初昭等他講完,“我自己就是醫生,你說的我自然清楚,你怎不想着我這麼做有原因啊?”
“什麼原因不能說?”黑狗兄追問。
初昭笑容收斂,“我沒義務告訴你。”
“但我有責任保證你的安全。”黑狗兄歎氣,“你我也算相熟,倒也不必再多語言上的交鋒。以你性子是絕不會聽從别人,不想說誰也撬不開,可唯獨一事……”
話語落下之時,黑狗兄攻擊猛然而至,初昭也像早有預料之般撤身後退,箫管牢牢鎖住攻擊餘波,旋開如波浪的反推回,驚得塵沙飛揚,亦驚動了還在呆愣中的問劍孤鳴。
不怪問劍孤鳴失态,兩人說得好好的,雖然氣氛一時凝滞,可也不至于動起手來。
“我見識過一次,就絕難相信你此刻的雲平靜。”
黑狗兄的話入耳,初昭随意掃開的動作微頓,長刀斜刺逼得黑狗兄退避一時,腳下旋轉拉開距離,昂頭道:“哈,平常沒見你這麼果斷。”
“還要多謝你的教導。”黑狗兄語氣複雜。
雖然他本意是感謝初昭當□□迫他學會決斷,此刻在她耳中聽來卻隻有諷刺,大概就是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受。
黑狗兄的決心的确出乎初昭意料,她的反應也稱不上慢,隻是在問劍孤鳴提劍插入戰場之時,應對之間難免落了下風。
關于參戰這件事,兩位長輩打起來問劍孤鳴旁觀肯定是不太好,制止戰鬥又沒這個能力,二選一,鑒于初昭粉飾太平的前科,問劍孤鳴糾結一秒後就堅定站在了黑狗兄身邊。
雖然對不起初昭姐姐但是義父這麼做一定有道理!
而問劍孤鳴一入場就發覺了異樣。
初昭的實力不對勁。
在他印象中他與義父合力都不一定拿下的初昭,此刻出招卻多有留手,不是對他們留手,而是剛近似于一種不敢動用内力的限制。
問劍孤鳴都能察覺的事,黑狗兄自然更清楚,清楚之後就更不能放她離開。
你都傷到不能動用内力你還滿天下亂跑到處惹事?
無語相對的黑狗兄招式反而更不留情,決心是要把她留下。初昭輾轉挪移,身形狼狽幾分,手下動作仍是不慌不忙,擋住攻擊之外,時不時朝着周圍彈出幾不可查的微光。
局勢一時僵持,忽來劍光如閃,突入三人之中,打破了黑狗兄與問劍孤鳴的聯招,給初昭留出一線縫隙,後者眉頭微皺,廣袖卷風沖散将要設好的術陣,扭頭抽身離開。
高崖之上,明珠求瑕收劍不語,目光默默移向正飄然而上之人身上。
“多謝。”脫身的初昭朝他點點頭,抵唇咽下湧上喉頭的鮮血。
“跟我來。”
明珠求瑕微颔首,朝她說了一句話,便在前方領路。
初昭半垂眼簾,彈彈手下箫管,嘴角扯開帶起幾分趣味。
明珠求瑕帶她見的是一枕眠,準确說是重傷奄奄的卧佛。
“你應該在與未來之宰決戰。”初昭點在卧佛身上,替他收回些氣力,想到自己這裡還剩了些怨姬留下的藥丹,遞給他确認不至于讓他在此死亡。
“吾…失敗了。”卧佛喘息着,接過咽下後默默調理,“未來之宰,克邪聖器不是他的弱點,他騙了我們。”
“其他人呢?”聽聞這個消息,初昭微微蹙眉,仍是冷靜問道。
“吾單獨對陣未來之宰。其餘由道隐等人對付,雖然殺他失敗,但是脫身應該不是問題。”卧佛雖還不明白救他之人是什麼情況,見到初昭卻安心,聽她一口說出正道安排,更是不帶警惕說出情況。
“嗯,我明白了。”初昭起身,挑眉看着一旁靜默的明珠求瑕,後者感受她的視線,目光一片平靜。
卧佛沒有感受到兩人暗流湧動,他回憶着對戰未來之宰的細節,鳳凰鳴與他聯手,加上正道衆人,都以為勝利在握。更何況他對上未來之宰就發覺對方有傷在身,克邪聖器至聖至潔,對邪靈克制非常,對上未來之宰卻沒有發揮設想中的效力。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消滅未來之宰的關鍵又在何方,卧佛陷入思索,良久面色微動。
“初昭,”他支撐起力量,在她不太贊同的目光下繼續道:“關于未來之宰,吾想起流傳在邪靈中的一個傳言。”
沒等回應他自顧自說了下去,“傳言邪靈中存在一人與未來之宰同胞所生,他的身上可能藏着消滅未來之宰的方法。”
“是誰?”
“我懷疑,是大紅袍。”卧佛道。
“我要是死了,未來之宰也不會好受。”
他日大紅袍随口之語閃現,初昭眼神幽深起來,口上安撫卧佛道:“我會去求證,你先在此處療傷。”
“好。”卧佛沒多想,初昭有謀有智,告訴她之後自然明白該如何去做。
明珠求瑕見着她行動,沒開口阻攔,視線在卧佛身上停止幾分,又望向她離開方向,邁步同樣離開此地。
大紅袍此刻正在惡水潭療傷,一邊想一邊氣,折了卧佛還沒殺了未來之宰,該死的不死之身,非隻有那一個方法。
“大紅袍。”
初昭就是這時候到來的,無聲無息像一縷遊魂,吓得大紅袍不輕。
“你怎麼來了,未來之宰的事情你知道嗎,我還以為你也會出現。算了你自己都是個傷員,來了也是送人頭。”大紅袍嘟嘟囔囔,毫無戒心朝她念叨着。
“我來問你些事情。”
初昭耐心聽他說完歇口氣,才開口。
聲音涼涼的,和他栖身的水潭一樣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