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憐天壽不化骨,殓屍何曾入黃泉。”
被叫來收屍的殓屍不化骨非常聽話接收了屍體,收魂咒無怨提着木龛,血淋淋的面上竟也能辨出幾分歡喜。
“初昭,你還是與我們重新站到了一起。”
她已經從大副那裡得到了消息,得知了初昭将要重新與他們一起對抗死神。
“我也可以讓這次再見變成永别。”
收魂咒無怨瞬間安靜,仰頭看了眼大紅袍的屍體,乖巧道:“來千屍壁吧,那裡很方便。”
初昭沒有拒絕。
千屍壁,地如其名,屍體橫行,棺椁林立,蔓延的死氣給它蒙上了一層陰森詭異的氣質,也讓來到這裡的衣着稱得上鮮麗的初昭顯得相當格格不入。
本人倒是沒有這個意識,甚至有興緻四處走動。
“注意屍氣,記得護住周身。”收魂咒無怨提醒道,雖然不可能,但要是真被屍毒入體,殓屍不化骨那裡可沒有解藥。
真要是死在自己人身上才荒謬。
初昭聞言回頭望向兩人,又順着視線将整個千屍壁收入眼中,伴随着她探查的腳步停住,隐隐的結論也在腦海中紮根。
“這個地方,是你們的地盤?”
“是,”殓屍不化骨以為她在思考千屍壁的隐蔽性,解釋道:“黃泉引者占據此地已久,你可以放心。”
“隻有你們知曉?”初昭又問道。
“除了你與吾等,其餘知者了了,不足為憂。”
初昭環視一圈,沒再開口,隻讓他放出大紅袍屍體,俯身按在他的胸口。
早已失去生息的屍體忽而一動,身上放過一道光芒,迅疾朝着不知名方向飛去。
初昭起身遠望,低頭看了眼似乎變得憔悴枯槁的屍體,斂眸不言,心思難辨。
收魂咒無怨朝初昭投過一眼,正對上她目光幽微,頓了頓,言道:“你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這不重要。我已經站在這裡了,不是嗎?”初昭反問。
對方一時沒回答,良久之後才緩慢道:“不重要……的确,對你來說,這世上值得你在意的,至少這算不上。”
這個态度……初昭低頭打量着紅衣女童,對方倒是調整很快,“你剛剛問不化骨,是哪裡不對?”
“我可能隻是随口問問。”
“不,你不會。”收魂咒無怨認真道,“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回答。”
“我已經有答案了。”
這片千屍壁,被一個精巧嚴密而隐蔽的陣法所籠罩。
黃泉引者之人似乎并不知曉,而可以在他們眼皮底下設下陣法的,能有幾人?
是誰想掩飾什麼?還是想困住什麼?
初昭将手掌按在心口,那裡有一種複雜的情緒在湧動。
她不太喜歡。
相較于千屍壁那邊微妙卻還稱得上和諧的氛圍,淮川小屋那邊,失敗的陰影更加揮之不去。
鳳凰鳴肅容聽着秦假仙所說金榜預言,對那天啟金言背後之人心知肚明,六铢衣,此刻你的現世,又暗示着怎樣的危機呢?
“公開亭上金言之事,吾去處理,”壓抑失去道友的悲痛,鳳凰鳴果斷專注正事。
“好,道隐前輩小心。”
曲懷觞囑咐道,話語剛落就匆匆随秦假仙拉走,聖蓮天池出事,關系素還真複蘇,他的确不能耽誤。
鳳凰鳴見曲懷觞面色糟糕卻還奔波勞累,歎息一聲,真是多事之秋,正道接連受創,卧佛又身亡,還有初昭,隻希望黑狗兄那裡能帶來好消息。
想到誰誰就來,黑狗兄與問劍孤鳴相攜而來,身後不見初昭蹤影。
“嗯,黑狗兄你也失敗了。”
“此言何意,”黑狗兄見鳳凰鳴面色衰敗,“誅殺未來之宰,失敗了?”
“是,卧佛亦亡于他手,是吾大意,被未來之宰瞞騙。”
“未來之宰心思奸詐,道隐不必自責。”黑狗兄寬慰幾句,又聽道隐提起初昭,面容苦澀,“初昭她不願回來,情緒看着還算穩定,就是身體可能出了些問題。”
“她也是,這時候還不讓人省心。”鳳凰鳴口上說煩惱,卻也知曉初昭方面黑狗兄定然會用心,輪不到他插手,“初昭心思通透,既然情緒穩定,情況應該不會太糟糕。”
“以初昭性格,不會容忍自己意識被情緒掌控,”黑狗兄反而有些不同看法,“但她自己本就是個性情極端的,隻怕未來之宰這麼一逼,她會行事偏激。”
“不至于,她雖不拘正邪,卻也心存道義。”鳳凰鳴替她辯解道。
惡海鲛祖此刻剛好沖入屋中,望着鳳凰鳴目光再無昔日愛慕,反而充斥着憤恨,緊緊抓住他的肩膀,像抓住最後稻草,咬牙切齒道:“鳳凰鳴,我要你踐行承諾!”
“要你替我、殺了初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