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劍孤鳴默念道,咩咩告訴過他,初昭的箫管,上面刻着初昭二字,那是她名字的由來。
“是懷念。是曾經的叛逆與熱烈在失去之後生根發芽,以他賜予的名稱行走于世,試圖靠近過往那無盡的怨念與遺憾。”
“以她之意志,竟也會做出如此蒼白可笑的行為,人類的情感,的确是無比奇妙。”說到這裡之時,不知是否是問劍孤鳴錯覺,死神的語氣竟也帶了幾分複雜,轉瞬即逝。
“吾可以賜予你一個機會,作為久違故人消息的禮物。”死神忽而又把話題引向他。
“吾拒絕,”問劍孤鳴果斷道:“那隻會是魔鬼的禮物。”
“即便這與她的追求息息相關?”
問劍孤鳴沉默片刻,搖搖頭,“對初昭姐姐來說,她想要的自然會自己去争取。吾若是因此傷己,她恐怕會生氣。”
“哈,聽話的孩子。如今的她,的确毫無樂趣,隻是沉溺于人類淺薄的真心,忘卻了黑暗的歸宿。”
“不過是一個,意識被操縱着背離自我而不自知的囚鳥。”
死神的語氣那樣随意,卻讓問劍孤鳴頭皮發麻,無數次腦海中重複而不敢開口。
他好像不經意觸及了,初昭背後隐隐的深淵。
如果那是她不願追尋的理由,問劍孤鳴或許可以理解。
黑狗兄倒是淡定,心中某些猜測落實,反而一片輕松。
“所以啊,對初昭,你不能對她抱有半分希望,以糟糕的情況去推測,是為了避免因為落差而讓矛盾激化。”黑狗兄對着自家義子,舒了口氣解釋道:“鳳凰鳴是正道之人,對初昭自然懷揣善意,可一旦她所作所為不能讓他理解,難免會因失望而起雷霆手段。”
“可你初昭姐姐性格如何你也明白,一步踏錯,毋須回首,她一向是夠決絕的。真起了沖突,你猜她會怎麼樣?”
“恐怕會更不聽勸告。”問劍孤鳴也發覺了其中麻煩之處,“可,道隐前輩已經去找初昭姐姐。”
“她有傷在身,道隐把她帶回來不是難題,把她放眼前看着,總不能再掀風浪。”黑狗兄也有點頭疼,卻也沒太好處理方法。說不通殺不得,放任她又不安心,就,看緊着讓她不能搞事,應該不會再出大問題吧。
“到這時候我才發覺,我們對初昭,其實并不了解。”否則不會出了事還找不到能夠牽制她的突破點,未來之宰尚且會為了對付初昭而找尋對方弱點,他們平常反而從未關注過她的過往,尊重是一回事,初昭平常表現出來的形象,太讓人安心。
你完全可以相信她在完成目的上面的決心和手腕,由此不自覺遺忘她身上潛藏的隐患與危險。
黑狗兄感歎道,問劍孤鳴卻想到一個辦法,“這種情況,我們要不要通知怨姬姐姐。”
“你認為怨姬能勸住她?”
“……”
問劍孤鳴用沉默表達了他的态度。
黑狗兄呵呵一笑,反而寬慰起來頗有些失落的問劍孤鳴,“放心吧,道隐他有分寸的。”
鳳凰鳴有分寸不假,可黑狗兄預料不到的是,事情發展往往是出人意料的。
惡海鲛祖本是想跟着鳳凰鳴一起去找初昭,但鳳凰鳴怕她見到初昭會情緒激動,再引發一些意料之外的沖突,就讓她先回惡水潭等待消息。
惡海鲛祖願意相信鳳凰鳴,也想回去召集魚子魚孫去找初昭,就應下他的建議離開。
然後她死了。
得到消息的初昭趕到時,見到的隻有她失去溫度的身體。
傷口幹淨利落,兇手是個殺人的慣手,她俯身用指尖略過緻命一擊,眼底幾乎毫無波動。
以收魂咒無怨觀察,竟也分辨不出她的态度如何。
“你準備怎麼做?”
“該怎麼做怎麼做,”她起身拂袖,“黃泉引者不是已經收攏了許多屍體。”
“嗯。”
“你要做什麼?”
應答與質問,一者順從,一者冷然,初昭身子微僵,轉身對上趕來的鳳凰鳴嚴厲目光,心頭一顫。
“帶她離開。”
初昭偏頭對收魂咒無怨說道,後者擔憂看她一眼,卻還照着她的話做了下去。
“初昭,你需要解釋。”
鳳凰鳴看着初昭替那個紅衣女童擋下攻擊,眉間更添肅冷。
“斬草除根,很明确的事實,不是嗎?”
初昭取出箫管,擺出戰鬥姿勢,對着鳳凰鳴微笑道。
如斯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