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假仙條件反射後跳一步,腦裡浮現各種碎屍現場,轉瞬又是曲懷觞強忍痛苦的面容,又壯起膽子開口,“伏龍中毒,沒有解藥會死的,你跟那群人一塊,讓他們給解藥行不行。”
“沒有解藥。”
“沒有!怎麼可能沒有……”秦假仙尖叫起來,瞥見初昭蹙眉,又降下來聲音,“真沒有假沒有,你知不道曲懷觞可慘了,蒼說沒有解藥他活不了幾天。那個收屍的混蛋也不知道跑哪裡去,還有你,伏龍那麼為你說話,你怎麼能眼睜睜看他中毒……”
“離開!”
初昭本就心情不好,哪裡想再聽秦假仙重複,扔下一句逐人的話,轉身就要離開。秦假仙哪能讓她這麼就走,急步撲到她身上,哀嚎道:“不行,找不到伏龍會死的。”
帝鵬在秦假仙行動之時就瞪大了眼睛,心裡不住感慨大仔就是大仔,不要命的風範的确是常人比不上。
秦假仙不出意外與大地進行了親密接觸,回過神來,刀氣在腳前崩起塵沙,打在他身上,沒什麼力度,可就是讓他不敢再動。青衣墨發的女子目光如刀,怎麼看都不像之前可親的樣子。
“滾。”
她下了最後的命令。
帝鵬急忙拖着呆愣的秦假仙離開,身體跟大地摩挲,一個刺激喚回了秦假仙神智。
“初昭你個沒良心沒血淚的混蛋!伏龍就不該來找你唔唔……害人精!素還真他們瞎了眼唔唔……”
手疾眼快捂住秦假仙的嘴,帝鵬根本就不敢看初昭表情,撲棱着翅膀帶着秦假仙麻溜飛遠,生怕慢點都得留下來償命。
原地耳聞着罵聲遠去,初昭面色未改,周身氣壓越發沉重,這時她忽而揮袖,朝着一個方向打去,“出來。”
被秦假仙打攪,差點連有人到來都忽略了。
劍氣彈開刀氣,樓無痕自僻角處顯出身形,開口話語回轉一圈,隻吐出兩字抱歉。
她跟随秦假仙而來,沒想到見了剛才那般場面,自覺尴尬,又着實不知該如何開口,隻能說一句道歉。
“你來做什麼?替怨姬勸說,還是也想動手?”刀鋒直指向她,墨發青衣的女子面色透着些病态的蒼白,衣裙上不知哪裡沾染了鮮血,唯獨表情依舊冰冷。
就像一柄刀。
一往無前,不畏摧折。
樓無痕緊張的心情忽而平靜下來。釋女華的話語不斷在她腦中回蕩,如果放不下,就去做些什麼,勇敢的、用自己的力量做出改變。
“不,都不是。我來是想問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像你曾經幫助過我一樣。”
她揚起頭,笑容自然而真誠,那一刻,臉上的疤痕都掩不住她的美麗。
宛若破繭之蝶。
初昭愣在原地,眉頭皺起。
殓屍不化骨找到水飄蓬後連威脅帶強迫地把人扔到了初昭面前。
跟倆女兒退隐萬事休的水飄蓬見到初昭就開始不安,他從戒玺控制中恢複第一件事就是解決玉陽君,第二件事就是解散朱翼王朝。他自己就是老江湖,深知不管有沒有羅喉戒玺,那個位置就不是他家那個單純的女兒做得下,沒有能力被推舉到那個位置,站得越高摔得越慘。
他隻想和兩個女兒安安穩穩活着,在不見荷見過她的母親了結心事之後,一家三口生活,雖然不及在朱雀殿威風,卻是難得安穩。
這時候突然冒出來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把他強行綁來,要見的還是初昭,她不是已經報過仇了,莫非還不肯罷休嗎?
“五竅心血你從何而來?”初昭直截了當道。
當初她服用過水飄蓬用五竅心血制作的藥丹,也知道五竅心血是能解天下至毒的神物,至于能不能解屍毒……她不知道,但隻要有一點希望,她就不能放棄。
“你為何這麼問?”水飄蓬突然警惕看她。
“解毒,救人。”初昭幹脆道:“你見過我行事,告訴我,自然會放你離開。”
初昭行事,說到做到是真的,而她所說的用處,水飄蓬退隐沒關注初昭後續,也不清楚她最近越來越黑的行事風格,但明白他要是不說,他的安穩日子恐怕就沒了。
“你要保證不會傷害她。”
“我隻要心血救人。”初昭漸漸不耐。
話已至此,水飄蓬不再隐瞞,說出對方身份,初昭也不耽誤,立刻就要出發,水飄蓬卻突然攔住她,“我、我想借用一下不折之花,隻用一次,不見荷她……”
初昭看他一眼,水飄蓬自動後退一步,“我……”
出乎意料,水飄蓬懷中忽而多了重量,低頭一看正是他期盼已久的不折之花,擡頭初昭拉住詭異的女童說了一句,剛要道謝對方已遠去。
“記得還回來。”收魂咒無怨轉頭朝他怨念道,拖着木龛瞬間消失在原地。
初昭在得知釋女華就是五竅心血擁有者之後就趕去她的落腳之地。一方面是曲懷觞情況危急,另一方面,太學主明晃晃的謀算在前,他知道曲懷觞放不下素還真,他也知道初昭不信任他,到了這種程度,無論最後曲懷觞是死是活,加劇的沖突已然顯而易見。
她忽而想到了一生懸命的背叛,好似無關的事情如珠串聯,一時恍惚她也為對方的心冷而側目。
佛公子與曲懷觞都是學海無涯之人,幕後坐觀一切的太學主,連同出一門的後輩朋友都可以這麼輕易利用抛棄。
如果說之前還是心驚,在遭到夜孽噬影攔路之時,初昭剩下的就隻是憤怒。
比他算計自己時還要憤怒。